遁入虚无

下班后照常要给家里打去电话,但已经不想给大王打视频了,多数时候他的态度都叫人不满意:手机随意摆放,我在视频中只看得见天花板,或是半桌子散乱的物件或是其他什么非人类的物品;偶尔镜头是对着他的脸,但他在加班或看电视,反正永远是一个仰视的视角看着他的脸,眼神不在视频中,问一句答一句…反正我也“醉翁之意不在酒”,倒不如直奔主题——我的儿。于是我直接给老妈打视频了,老妈一副不高兴样,小王头上贴了一大块退烧贴,在我老妈怀里嘤嘤噎噎。大王还在外面陪客户,中午没回家吃饭,晚上这回儿也没回家。

周末晚上我离开时他还好好的呀,怎么说病就病了。老妈责怪我给他松衣服太过,我只能宽慰老妈:没有谁能保证孩子不生病,生病是人人都会经历的过程,没必要这样苦大仇深,担心也没有用…蘑菇心情不好,大家也就没什么话题好聊,准备挂电话。蘑菇在外婆怀里想要睡觉的样子,一听要挂电话,又抬起头来眼圈红红的不愿意。

一个一岁半的孩子啊,生病了爸爸妈妈都不在身边。想起刚过的周末,我走时还发狠说:“下周我不回来了,没意思!”周六周末大王都在外面带团队、加班。这周末有和没有是没有半点区别的,天又下了一下午的毛毛雨,我和蘑菇就在家里睡觉。

中午他出门,我抱着蘑菇,蘑菇以为我们一家要出去玩,他高兴地叫“爸爸”,响亮又清晰,当我们让他说“拜拜”时,他意识到分别,声音一下子小如蚊声,低着头抬眼望着爸爸,一遍一遍地重复“爸爸”“爸爸”…连第一次见他的小雪都说“你家儿子有种忧郁的气质”,想想蘑菇的大表哥——我姐姐的孩子,三岁前从来没有和妈妈分开过,想必这种忧郁他至少体味得晚一些。

而下午,我又收拾好东西准备回海口了,在门口分别时,我又见蘑菇那忧郁的眼神和低声的呼唤,忍不住可怜他。我自己的婴幼儿时期我自然不记得,但我成人后再有这种依恋是恋爱的时候,出现没有人陪伴的忧伤是在结婚以后。整个人如孩童般的纯洁别无所求,只希望多一点的陪伴,多一点的关心。“女子”和“小人”的确有“难养”的共通点。而现在这些曾经折磨过我的情感又轮回寄生在我孩子身上,而且是双倍的!也许我不应该怀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他本来只是一颗卵子或是一颗精子,随着我们身体的代谢产生又消失,没有痛苦的经历也没有情感的需求,但他来了,他一生的宿命就此展开。

单从物质来看,人生在世的确没有什么意义,和蝼蚁和咸鱼没有区别。也许这世间值得走一遭的原因大概是体验各种感情和欲求吧,真正无欲无求的超脱之士是无所谓生无所谓死的,而那样的人没有生的也没有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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