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的旧事了吧,我经一位好友的介绍,到地中海的袖珍岛国——马耳他工作了小半年的时间,安娜是我的一位来自于哥伦比亚的女同事,而安迪是她的妻子。
这张照片是我给她俩在马耳他有名的景点——天蓝之窗拍的,遗憾的是,此地在一次自然事故中不复存在
落地马耳他的第一天,那是我第一次去往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欧洲国家,第一次乘坐我最喜欢的土耳其航空,即使在伊斯坦布尔转机一整夜的时间后,我依然兴奋得完全没有片刻想要休息的念想。还没来得及倒时差,直接被公司的司机送到了办公室跟每一位即将成为同事的天南海北的人打了照面,并将老板托付我从北京带过来的伴手礼一一送给每一位同事,还记得送给安娜的是一只从稻香村买来得密封全聚德的北京烤鸭,从来没来过中国的安娜兴奋的接过礼物,腼腆的说了一句:“谢谢啊!我和安迪从来没有吃过北京烤鸭呢!” 那个时候我以为安迪这名字是一位马耳他的本地男子。
安娜是非常明显的拉丁人长相,脸蛋在我看来是普普通通的,身材倒是凹凸有致,胸前波澜的丘壑让我以为她是特意通过结婚移民到这个遗世独立的申根岛国来的那一类南美辣妞,第二天一早我就发现这是个大错特错的想法。
那天上班我来得特别早,当然也是因为时差的缘故不得早早的醒来,就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呆时,安娜和一位有着巧克力发色的靓丽女子走了进来,这长发都快盖过陡峭臀部的女子的长相有点阿拉伯的韵味,五官的轮廓是如此清晰,鼻梁高高的,肤色是异常的白皙,全是一脸的友善笑意。我听见安娜叫她安迪时,一下子恍然大悟了,但我全然没有一丁点的惊讶之情,我兴奋得无以附加,这意味着我不管她俩愿不愿意,我都想要和她们做朋友了!
看见安迪是要抽烟的,我立马从背包里掏出一包本来是老板交待我准备送给这边的华人朋友的中华香烟,毫无羞涩之情,热烈大方地送给了安迪,给她介绍说这是中国最有名的香烟品牌,安迪一看这充满中国风情的包装设计,满心欢喜的流露在脸上并道谢,随后我们轻松的交谈了几句,我都忘记我说了什么逗得她哈哈大笑,在她离开去医院上班的时候,她就向办公室里的所有同事如大姐大一般的宣称:这位从今天起就是我弟弟啦!安娜也是乖巧地笑了起来,当天晚上她俩就请我去瓦莱塔(马耳他首都)的酒吧街喝酒,我在那个时候跟她们坦白了自己的取向,安迪听完就说: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啦!那个晚上又是一场烂醉,好不开心,这时差的困扰次日就烟消云散了。
连发色都是是如此相似的俩人,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是姐妹吧!
安娜其实完全不如安迪一样能轻易的掏心畅谈,关于她我始终都记得一件趣事:刚来没几日的时候,有天我和安娜刚吃完午饭后,我们各自背对坐在办公桌前完成自己的工作,谁知她突然起身挪到我身旁和我轻声说:“我可以在你旁边放个屁吗?” 一时间我完全不知如何作答,猜不透她到底是跟我开玩笑还是什么意图,看我疑惑的表情才解释道:“你刚刚在我身后打嗝了,这样在这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跟在人身边放屁是一样的道理。” 从那以后我才慢慢了解到她说话的风格有时候就是这么角度清奇,当然,我再也不敢在他们面前打嗝更或是放屁了,即使万不得已的时候,也一定要事先声明抱歉一下才行。
安迪时不时请我去他们家作客,常常亲自烹饪马耳他的美食让我品尝,可惜我真的很难用我的中国胃去真心恭维。一次又一次的拜访中,我几乎认识了安迪所有的家人,他们全都如此友好亲切,极度包容又眼界开明,从来不会轻易地评判中伤他人。让我见识到了马耳他人也如中国人一样看重家庭的紧密联系,也让我在马耳他生活的那段时间有了一个避风港,让我由衷地怀念那一段时光,也感激她们的相识。法国大作家在《追忆似水年华》里言及:唯一真实的乐园是人们已经失去的乐园。而此刻我在回忆起这些片段时才如此透彻地体会到!
偶然有一天安娜和我聊起她和安迪相识的经历:她因为向家人坦白自己中意的是女孩子而被暴虐的父亲赶出了家门并再不让她和其他家人来往。后来安娜打工攒了一笔钱来马耳他学习英文,待了快三个月后面临签证到期,荷包单薄的境地,就在这个时候她在Tinder(约会软件)上面认识了安迪,两人会面后一见钟情,刚好那个时候马耳他通过了同性婚姻法,于是她俩就在新法律正式实施的那天就登记结婚。我听完的时候真是感慨这个小到不过八个小时就能徒步从最北端的首都瓦莱塔横穿到最南端的丁格里悬崖的迷你岛国真是每天都在发生浪漫的故事。
某一次安娜在上班的时候接到当地移民局打来的一个电话,问她想不想把自己的姓入赘到安迪的家族姓里面。没有一瞬间的思考,安娜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随后她立马和我说起,我只能用只羡鸳鸯不羡仙的表情回应感慨。可谁又能设想到?这样的幸运也会发生在我的身上,后来我的签证也快到期了,我虽然也遇到一个愿意诚心诚意帮助我留在马耳他,提出和我结婚的马耳他男子,但我始终无法对他交付真心,就这么辜负了那么善良的一个人。
回国以后,安娜常常在脸书上发信问候,但我向来不是在社交网站上热络的人,加之常常网络封闭,年年月月,就这么失去了联络而再也没有勇气去主动问候,如果有一天我重返马耳他,我一定会告诉她俩以及那些所有交集过地马耳他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们,而马耳他人会这样说:我一直都相信你记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