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村

小村已经非常整洁，漂亮。可是它还在扩建，有几家正在动工。

正如同草木，人站在它面前根本看不出它正在生长，可过一段时间，再看它，又变成一个样子。小村，平时看到它风平浪静，可一直在默默发生着巨变。军子前几年来家闲逛时，说他喂猪是从700元起的家。他一直喂，经验和财富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他曾经几次三番地说喂猪能挣钱，鼓励我们养猪。丈夫是个花眼马，一劲干这，一劲干那，从来没个正性。扎不下根来。爱好赌博，输得极了就去贩水果。没有经验，上货的时候又把握不了关卡，卖货的时候也不寻找规律，听之任之。很盲目地拉到市场，运费，当费，冷库费，各种踩踏……从来不算账。跌了一个跤又一个跤，时常破罐子破摔。我苦口婆心，比前比后，不听。你说你的话，我干我的。偏偏还喜欢说谎，现在我连他一句话也不敢相信了。总给我说，快给我打钱！我正在市场倒货，急用！！完了就还你。前十多年在外面贩果，把几车的苹果钱全赌博输了，给我打电话说，他钱被人抢了。我早应该起戒心的，唉！我对他太愚忠了。他让我颠覆了我的人生观。吃喝嫖赌抽，样样占全。我总在为他还账。究竟是我应该痛恨他还是应该感谢他？他成全了我，让我一无所有，但内心坚强。他的所做所为，让我嘲笑一切困难。

别人的家都在日新月异，而我们的家永远处在那种风头浪尖，正遭受着狂风暴雨的袭击，像漂摇在凶涛恶浪间的小舟。我能深切感觉到杜甫的诗句。“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多年老病独登台”。我一个人四年间辛苦，奔命地经营着二十多亩果树，供养了一个大学生。（女儿已毕业）丈夫常年逍遥在外，不论我死活。挥霍着我的血汗钱。善意的人们常常旁敲侧击，“何苦呢，你看那谁谁谁挨了个人……”我也不知道说话的是出于什么目的，是套我口中的话呢，还是真正在为我指明一个方向。我总是一笑了之，“没那个本事。”……

别人的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就忙着张罗见面，定亲，再宴请。而我呢？一无所有，拿什么来应对？谁都知道，在儿子最好的年华遇到最佳的一门亲事，是做父母的一辈子心愿。可是我们给儿子只赋予了生命的权力，不能给他一个良好的生存空间，饥寒交迫，受尽白眼，所遭受的痛苦，他都压抑在心，沉默寡言。这些事对一个无能的母亲，不能保护弱小的幼子，我的内心是不能言说的痛。

儿子顶着村里人的非议。为了改变现状，他一车车拉着猪粪。他挥动笨重的油锯间伐了密集的果树。他自己用他的积蓄买了许多本书，充盈着自己的头脑。

我是无力的，而他却在一天天得变得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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