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故乡

这段时间,母亲住在老家。

昨晚上突发想回一趟老家的念头,今早上即刻打电话给母亲,告知今天回来。近几年我回老家屈指可数,我如不马上实行怕自己会变卦,那么等到下一次起这个念头不知又会是何年何月。

在中途接上父亲后,我们驱车一路前行,车到山脚下,道路曲折起来,我们的汽车在“之”字形的盘山公路上向上。我踩足了油门,一路畅行,因为无需担心车流,这条马路几乎是我的了,只是在快到老家时,迎面一辆车驶近,那是一辆迷你型的两厢车。父亲说那是我们村子里的村民,专门买了这样的一辆车方便来回。说起他,他年轻时是我们村里数得上的老板,因为他头脑活络学会了驾驶技术,成了跑运输的大户,建起了楼房,惹得多少人羡慕不已。只是现在上了年纪,人人都会这个技能,大概在外面谋生也是不易的。

我们的汽车在村里的晒场地停下,开门下车,果然是山顶上的气温比山下要低几摄氏度,风吹来不由得裹紧了衣服。抬眼看去,偌大的晒场地连我的车在内,总共三辆,可见外来的极少。村里小路上没遇见什么人,整个村庄寂寥空旷,倒是有几只野猫在视若无人般的跑着。

到家后,母亲已在做饭,我问父亲田地里种了些啥。父亲说你奶奶住过的屋子旁边种了些青菜,下午你带些回去,那些菜鲜嫩着,比市场买来的好吃多了。于是,我抬脚向奶奶的老房子走去,屋舍地边种着很多的蔬菜,现在正是蔬菜生长的黄金季节,到处都是绿油油,嫩皑皑,在风中摇摆着,一片丰收的景象。

住着的村民其实是吃不了那么多的菜,反正地空着也空着,随手洒些菜籽上去,山上清新的空气和山涧水的浇灌,那些菜的长势每天都在变样,把房间屋后点缀得生机勃勃,多了一份烟火气息。

午饭后,我拿着一把剪刀,挎个大篮子去收菜。我很贪心,看看这颗很好那颗也很好,不知不觉地剪了满满的一大篮子,母亲来替我抱着回家,我跟在她后头。母亲其实有七十多了,但是我和她一起有力气活之类的,她总是包揽着,还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我也习惯了这样,就像小时候那样地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




母亲说起自己这两天牙疼,我提议今天正好坐车镇上卫生院看看,瞧过了好放心,她也就答应了,过后说出门核酸没检测过,不知能不能去成。我说,我和你就去邻村的一个点检测好,咱们再去医院刚好。母亲被我说动了,匆匆安排好家里的,开车离开了村子。那么我这一趟,匆匆来回也就呆了三个小时左右,细想我有多久没在这个房子静呆上一整天了,更不用说留夜。

临时核酸测试点就在离我们村五分钟的车程,那里原本是一个学校,只是早已没有学生很久了,村里把房子改造成了村民办宴席的场所。这是一座三层楼的教学楼,学生最多的时候,设有小学和初中,我们就在那里上的小学。那时,到处都是孩子们的身影,课堂上书声琅琅,课间欢声笑语,是村子里最热闹,最有活力的地方。现如今只有一张张的大圆桌,叠成高高的椅子。




我们到的时候,已有十多位等着的人,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苍老的,灰扑扑的,步履是蹒跚的,中间竟没有一张年轻的脸庞。他们坐成一排等待着,手里持着身份证,这些老人是不会用智能手机。




我坐下后,发现人群中有一张熟悉的面孔,我不太确定,细看这满脸皱纹,微微发黑脸庞,不再挺拔的身子,但隐隐有昔日熟悉的样子。我走上去,询问他还曾记得我。他茫然地看着我,尽力地搜索着记忆中的信息,但显然还是没搜索到。我告诉他,我就是那个在他家吃过饭的老师。老人这才打开记忆的匣子,想起我来。我见他的旁边没有熟悉的面孔,心里暗暗发憷,一个想问又难以启齿的疑惑,正不知如何开口。幸亏在我问候他可否康健,老人主动告知我自己倒还可以,只是老伴已是卧病在床,需要自己去照顾她。哦,故人还在,虽然那个能干的,风风火火的女人不再,成了一个需要被照顾的老妇。

我们下山路上,还是一如既往地畅行,既无来车也无后车。路上,母亲谈起这些老人其实他们基本是不出门的,接触的都是村子里那几张面孔,没必要检测的,只是因为呆家里无聊,做着也就做着,反正也是免费的。那些老人都是极其勤劳的,如不是体力不支,哪里会有这么多闲功夫。

我们的汽车不到半个小时,已置身在人车鼎沸的镇上,我恍惚短时间内经历了两个世界。

故乡,该是我热爱的地方,那是生育养育了我的一方水土,但是现在每一次回去,再也找不回熟悉的身影,熟悉的场景,让我唏嘘不已。

那个我心中的故乡是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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