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父亲赵振中写的有关赵氏家族的一段历史,赵氏家族的子孙们有机会了解自己家族的一段源头,并一起怀念我们的祖辈,他们的故事将永远留在历史的长河里,流淌在我们乃至后代的血液里…
自 传 (家)
我的祖籍是山东省沂南县,人称“小云南”,诸葛亮就出生在沂南县砖埠区孙家黄瞳一带。据说是满清末年,老祖宗一旦挑挑过来的,落户辽宁省盖平县薄落乡太平山村神树屯(现在改名为辽宁省营口市大石桥市博洛铺镇神树村)。那里的山很美,我十一岁时同母亲去过,只记得那里是土平房,果树很多,对面就是大山,人们告诉我大山的后面是海,我未曾去过。神树屯所有村民都姓赵,没有杂姓,都来自山东,同祖、同宗,我的辈分最小,单是拜访同宗族人就忙活了好几天。
个家很大,从太爷起下边兄弟三人各自成了家,生了一大群子女,我爷爷叫赵金明,奶奶姓于,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我父亲排行第三,算起来有三十几口人在一起生活,自己有很少的土地,全家的男人大多成年在外打短工维持这个家,传说是三爷当家,他治家很严有一套。
二十年代,父亲只有十五岁就离家去营口给一家印刷厂当学徒,后来到了边外投靠舅舅于长太,在他开的篓铺里干些杂活,父亲只念过四个冬天的私塾,凭他个人的奋斗,从当店铺的伙计开始,娶妻生子终于在二十年代末在山城镇西街桥外建立起一个新家。
这个家有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母亲和哥哥、表姐、弟弟组成,一家住在五间土平房里,爷爷和叔叔,租种别人的一点土地,主要还是靠父亲的年薪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父亲从伙计到帐房先生在到自己当了老板整整用了三十年的功夫,1931年“918”事变,闹土匪为了避祸全家人迁入城里,租了一王姓的财主家的三间瓦房住了下来,从此结束了农村生活。
1942年父亲有了积蓄在东风县和海龙县农村购置了两块土地,并在城里买了一处住宅,一直住到解放后的1954年。
关于迁徙的说法
为什么来东北?怎么来的东北?落户神树屯,对我来说一直是个谜直到今天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父亲也说不清楚,到现在我还是没有揭开这个谜底。六十年代我公出到山东办案,有意识的在胶东一带查访过好多人也是不得要领。但是从父辈的秉性可以看出,他们源于山东是真的,至于怎么来的东北落户渤海湾这个崎岖的山村,说法不一。
神树屯赵氏一族都是汉族,邻近得多是旗人即满族,因为贵贱之分从无来往,更不通婚。我十岁来这里的时候,被族人神话了的那颗神树早已不见了,据说当年日本人来锯这棵树的时候因为这棵树好粗一天只能锯一部分,血从锯口淌了出来,吓跑了拉锯的人到了第二天那树又长好了,群众激愤了纷纷起来保护那棵树,最后日本人不得不放弃那棵树。据父亲说先人来东北之后,除了神树屯这支赵姓外,还有不少同宗人散落在东北各地,为此,老祖宗特别去了北京抄回了家谱,这份家谱我见过,到了我这已经是二十四代,遗憾的是六十年代,闹文革被红卫兵把家普抄了去,我找过但是一直未能找到。当我步入社会后确实发现了不少同宗人。
父亲
父亲赵继荣,字秋一,父亲对字的解释是,一生只想求一,是老板把求字改成秋字,生于1896年。
他念过四个冬季的私塾,15岁离开家庭到营口在一家印刷厂当学徒,次年,只身来到“边外”,投靠海龙府山城镇的舅舅于长泰家,在他开的篓铺当学徒,只管饭没有工资。当时吸引父亲留下来的是篓铺的生产原料白毛头纸,因为父亲的文化水平低,他可以尽情的用这些毛头纸练字,功夫不负有心人,不到一年的时间,父亲已经能写一手不错的毛笔字,四年整整四年时间,在这个小镇他的水笔字已经小有名气了,当时的志向只是能争取当上一名帐桌先生。
四年后的一个春节,同姓王掌柜来于家走动,他看中了父亲遂向舅舅提出;“你总不能让你外甥老在你身边帮工啊,如果您同意就让他跟我去吧”,舅舅眼见父亲已经成材,能帮很大的忙了又是很便宜的劳动力,当然不愿意他离去,但是他也明白,得对得起姐姐,再说既然王老板已经提出就不好拒绝了,遂给提供了铺保,父亲终于可以离开于家来到王家开的东兴成商号当了雇员次年当上了柜头,但是当帐桌先生的志愿,还没实现王掌柜已经看清父亲的心愿,便介绍给一家私人银行当上了帐桌先生。
父亲所在银行发行彩票,父亲买了彩票中了彩,手中有了点钱便不安于受人支配的地位,便与当地一位贵族后裔佟国兴合伙承揽了全镇的屠宰生意,对猪毛、猪皮实行再加工生意很是红火,也就是这期间父亲开始结识了佟家,也许是因为结识了当地的贵族势力,才给这位外来的乡巴佬带来了运气。
佟家住在山城镇西街,是一个大家族,但是这个家族是女人当家,这位女人就是我没见过面的佬娘。她生有二子三女,我母亲是长女,性情温和却懦弱,没有主见,姥姥就想给她找一个有主见能掌得起门面的男人,她发现父亲就是恰当的人选,但是,却遭到全家的反对,尤其是二舅佟国元,他当时在商会工作,在他的眼里父亲是个乡巴佬出手小气,姥姥却认为,一个人只身在外,是可以理解的,越这样越是看中了,父亲原娶过一个女人不幸夭折,当舅父将与佟家联姻的事提出的时候,父亲很犹豫,倒是舅舅坚决玉成此事。就这样父亲娶了母亲成了家。
在那个时候,听说跑边外的人有了发迹是件新鲜事,父亲娶妻当了老板,消息传到神树屯轰动不小,就这样爷爷、奶奶、大大爷、二大爷、四叔和四婶等一干人等都奔了来,共同住在那五间草房里,猪毛生意解体后,父亲又与人合资开了个德胜兴金店,茂盛永银楼并在农村购置了两方土地雇人耕种。
父亲为人小心、谨慎、忠厚,尽管不善交往,还是很有信用的,可是,有不少人认为父亲的发迹得益于母亲,所以,在城里有不少人娶亲都来找母亲做“娶亲婆”。
父亲虽然是位商人但是他有爱国心,在日本人统治时期,他经常和我们子女说:“要记住我们是中国人,现在遭受亡国之苦作了亡国奴,但是我们不要忘了根本,总有一天我们会扬眉吐气的”。
1944年父亲从事的黄金生意受到限制,倒卖黄金被视为经济犯罪,被安东省法院判处一年六个月徒刑,直到光复后才回到家里。1947年赢得了解放,土改时曾经两次被清算,我父亲没有怨言,他认为这是命,虽然家庭财产已被清算殆尽,他仍不气馁,又和邻居合伙办起杂货店―――“公合成”实际上仍从事黄金生意,1949年遭到最后一次打击,是我的表叔即父亲舅父的儿子勾结盗窃分子,把大伙合办的“公合成”这个店铺人钱财盗窃一空,从此家境一蹶不振。但是,父亲有一股任折不弯的性格,他开始从事体力劳动挑起一家人生活的担子,一直维持到1954年才和叔叔分了家,各自独立生活。这时间哥哥早已出去工作,我在抗美援朝运动中参加了海龙县公安局工作,家境尚可维持。1959年父母迁来梅河与我同住,1967年又迁回山城镇,1978年父亲病故,时年八十二岁。
父亲在六十年代有句话,代表了他的心境,他说:“我早来三十年也好,晚来三十年也好”这意思是自己生不逢时,如早来三十年自己可以享受着地主生活,晚来三十年自己恐怕还是个贫下中农,就不会背上地主这个名字,成为剥削者。
母 亲
母亲佟国珍,是我最亲的人,我对父亲只知其威而不知其爱,对母亲则不同,她为人随和、宽容从不发怒,人前她的言语是很少的,但是对儿女却有讲不完的故事和往事但不唠叨。母亲有一兄一弟还有两个妹妹,母亲年长两位姨娘是他帮助姥姥带大的。
她和婶婶的关系处得很好,而同族中的女人却认为婶婶精于心计,富有金、复、海、盖人的风格,但是也奇怪,我们这个家总是和和气气的从不争吵,都说这是母亲宽容的结果,正所谓以德感人吧/婶婶常说三嫂是位老实人我不能欺负老实人,常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婶婶常犯心口痛得病,一犯病母亲便不声不响把家里的生活担子挑了起来,有人说这是装的,母亲却一笑了之。对子女的呵护,更是如此从不大声斥责,即或子女有了过错也是面带温容而词语颇严的训导,记得有一次是我七八岁的时候因为堂妹在外面被邻居的孩子打了,我听说后找了根棍子跑出去准备报复却被母亲追了回来,抢下棍子把我关在屋里教训我说:“你去报复人家,人家再找你报复把事情弄大了,还得大人们为你们操心,不许去/”她嘴上这样说听起来很严厉但是那张面孔还是那样温和,令你不得不信服。
母亲生过七个孩子,在我身下的一个孩子叫双顶子两岁时抽风夭折了,亲人都说我命硬,全家人对我都没有好感,唯都母亲不同,常把我揽在怀里讲着各种各样的故事令我开心。我从未见过姥爷,姥娘,朦胧中记得到过姥姥家,那可能是一年的冬天,母亲抱我到姥姥家吃锅子,我是被用被子围着坐在火炕上,周围都是生生的面孔他们用手指着我的脸说着什么。我当时很反感当我长大以后,姨娘说我幼时身体非常弱,一周岁了还不能坐着还得用被子围起来,所以我身下的双顶子夭折后我还吃节奶一直到七岁。
母亲不问世事,社会上的一切好像都与他无关,她的责任就是相夫教子。但是母亲也是一位见过世面的人,对父亲的发迹,山街的人们都认为是母亲的福像带来的,所以山街很多人娶亲都请母亲作娶亲奶奶,已给自己填些福气。其实母亲与父亲的结合,姥姥确实陪送了不少,但是,这始终是个秘密,没有人知晓确切的数字,按父亲晚年的说法,母亲的嫁妆是他用来开金店的本钱,但母亲对此只字不提,严若不知。
不仅如此还颇注重亲情,婶娘生有三女一子,晚年得子奶水不足,是母亲抱过来喂养的结果。1958年天灾人祸,每人二七斤半粮食,副食什么也没有,她宁肯让父亲吃饱,每个月还要省下些粮票,给正在长春念书的老儿子。1967年父母为了减轻我的负担又迁回山城镇住,她忍饥挨饿苦着自己,但是从不向子女要求什么?直到1978年患脑血栓一病不起于1979年辞世。我爱母亲,我的身心从他老人家那里继承了许多,像耐力,韧劲和克服苦难的精神等等。
叔父赵继英,享年七十八岁,他是跟父亲最早又是跟到最后的人,木匠出身,自到边外后,主要是管理家事,自我懂事时起叔父就成了我童年时的好伙伴。每逢年节叔父总是忙的,贴对子、蒸馒头、杀年猪、摆贡品等,我总是跟在后面。得闲时叔父领我到河边去钓鱼,路远了或者胃痛了他总是背着我回家。
叔父赵继英为人憨厚,话很少,有时一天也不说一句话,在家里人都说我是叔父的尾巴,不论我跑道什么地方去了只要找到叔父就会找到我。直到我上了小学,在一起的时间少了,但是一有机会我又会跑到他的身边,也不问他烦不烦。叔父这一生没什么作为,他的主要功绩是帮助父亲管好家,使父亲没有后顾之忧。叔父有一子二女,儿子赵振洲,女儿赵振青,赵振兰。
表姐陈雅琴,大我六岁,他八岁时父母就亡故了,是由我父母抚养,到了上学的年纪由于祖母的反对未能如愿,表姐只好逆来顺受。表姐性格孤僻,从不与人往来但是对我是有耐心的,因而成了我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