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

      当看到儿子满口流血、哭的几乎失声的刹那，一股愤怒和无名火从心底里升起。

      “怎么回事，怎么成这样了？”他怒吼道。

      “我正在卫生间洗衣服，儿子爬到马桶上要冲马桶，不小心掉在了马桶和墙的中间。”她两手抱着孩子，一边不停地哄着，一边回应着，没有显出多少着急和害怕。

      “舌头没断吧？”看到她是那么平静，没有和他一样焦虑着急，他的愤怒增了不少。

      “儿子就一直哭，不让看。现在血流的少了，但仍在流。”她回应道。

      “儿子，让爸爸看看你的牙牙，让爸爸看看你的牙牙……”他变换了脸色，对哭着的儿子轻声说着。

      “啊，啊，呜，呜，妈妈 ，妈妈……”儿子仿佛不认识他了，只是不停地抽泣着，脸上已是一片泪痕。

      “你在家干什么的？”他嘲她怒吼，有摔东西的冲动。

      “你吼什么吼。孩子不是我生的么，孩子不是我带的么？就你心疼么？”她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的气泄了不少。平日里他上班挣钱，负责家里的日常开销。孩子由她一个人带，吃喝拉撒。他下班回家的时候才能稍微帮着带会。但就是那么一会，他都觉得累。

      他想着想着，觉得有气无处可撒。“啪”的一声，摔掉了新买的手机。心里的气撒了些，在听到手机响的时候心也疼了一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无能为力，面对儿子的哭声，他什么也做不了。好像什么困难都可以解决的他，这个困难把他难住了。呆呆地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突然有点陌生的房子。

      好多次了，就因为儿子的磕碰，他和她吵了不少的架。每一次，他都觉得他们俩的感情在支出。好像几年来积攒的良好夫妻感情在这一瞬间显得那么脆弱，不值一文。

      “怎么会成这样？”这不是他想要的。他怎么不能像书上说的，平心静气地关心儿子，再安慰她。他的素养还没到那种境界，他不是书上的人。

      怎么收场呢。他已经对她发了火，在她看来就差提起拳头打了。他怎么成了这样的人。

      儿子仍在哭泣，地上扔了些带血的卫生纸。他猜想她在擦血的时候肯定心疼，也会自责自己的不小心。他吼完了，该怎么办？

      “乖乖，让爸爸看看你的牙牙……不哭不哭。”他又走向她抱着的儿子，仍是没有作用。好像这个阶段，她才是儿子真正的守护神。

      一屋子的狼藉。玩具扔了一地，书这儿一本那儿一册，音乐还在响着。他感觉有点受不了这样的环境。平时还好，这个时候有点困难了。

      “怎么办？”他稍微平静一点。

      “去医院看看吧！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他吼道。他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也少有这样的不理智。

      “去医院看看吧。”她回应着。

      他渐渐平静了，穿上脱掉不久的鞋子。她给儿子穿上厚厚的衣服。“咱们去医院看看牙牙，宝宝。不哭不哭……嗷嗷”。她哄着儿子。

      夜色里，他们一家走在冰冻的路上。他的愤怒慢慢在寒夜里消散着。然而，好像少了什么，他感到他和她之间又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