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卫东诗:2021第五组

作者像

作者简介:张卫东,生于1959年底。80年代末开始写诗。2001年5月与成都部分诗人发起创办诗歌民刊《人行道》。2012年4月开始独自创办诗歌民刊《或许》。自印有诗集《幸福日子的艰难时事》《物色》《从来处来》《一个“逃课生”补交的作业》。现居成都。





对爱的感知来自微风的颤动


相对鹅卵,一颗流星的乐曲在秋日
的天空划过了解封的和平,
告诉砾石你还活着。
十四天酷热,十四天阴晴不定,
在夕光燃烧的阳台或
洪水退却的街道上,
看世人们去感受爱高于人格的分裂。
右手是河水,比古老短促,
为宜居而流。是啊,
今天真快乐,在一座桥通向
另一座桥的左岸上,
韭菜的收割没留下刀痕。
从地铁口出来,情侣们又手牵着手,
坚信凉爽之夜才有真情。
就像这赛车上的一对,
先是狂奔在午夜街头,然后,
又一路沉默回到河边,
等待一颗金星的闪现,像
微风在月照的河面颤动着,颤动着……

2021.8.16



他的不悦跟你的昨天没啥两样


从地理位置上讲,生活几乎是真实的。
赞美的颂歌春天可以唱难道
秋天就不可以唱?是嘛,
不要总说这是你个人的错。
什么叫坚韧?其实,我知道你又编了
个故事,让猫抓的心
躲闪着怼向了蓝月湾。格物
就能致知?欲望的悲,
多像柏油的铺张推向热浪翻腾的内卷,
让躺平的压路机折射在汗水
经年的蒸发中。我知道
什么叫越描越黑,却不知道
那瓶打翻的墨水,最终将意味着什么。
尽管它的声音不算刺耳,
也没有河豚的毒性,
但我,毫无怜悯地摘下他人的面具,
是否显得太不近人情?
浸透汗渍的“布卡”确实不是
女人喜欢的东西。天呐,
为何他的不悦总跟你的昨天没啥两样?

2021.8.18





为这等待,我腾挪了多久


那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又浮起来了。
光敲着窗台,把我的手掌
拽了又拽。早餐是一个等待。
机灵的你什么都没发生,
只是我的头发又白了、掉了几根。
但我却感到果子在九月
已经成熟,滴着秋天的颜色。
你说花猫在楼下漫步,
并与室内的桌面保持着必要高度。
我注视它尾巴上的花纹
是灰与白的交错,蹲下以后,
开始一个蛇形的摆动。
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我一天的等待,
或还有什么疯狂的针对能
击中要害?但自由之间
肯定区别了一只鸟的舌苔。
它放低身段蹑足前行,一个突袭,
悬挂着死亡的气息。现在,
我下楼,跨过小石桥,
看它擦着墙根,眼神犀利。
事实是,为这等待我腾挪了多久,
尽管如你所言,也走得
相当沉稳,但说感叹,
仍“要警惕行间距里音韵的泥潭*”

2021.8.20


* 取自哑石诗《写》。



她的忧伤就像荷马的声音一样


到处游荡的不是他失明的眼睛和身影,
或向轮盘虚掷的骰子。
蒙着面纱的脸,仿佛一片树叶,
覆盖了有条不紊的脚步声。
很多东西都看不见了!
他说,世界末日不是谁都可以说的。
“这是俄狄浦斯之路”
就像一条鱼的闪失。此刻,
他在平缓的海上看到她
从退潮的岸边向他走来那伤心的样子。
当孤独降临,风吹过膝,
门就在折页上不停地摇摆,
说这女人已在那儿
呆了很久。她面色苍白,绝美的腰肢
已不在那么曼妙,但
深陷的眼窝却未完全干涸。
面对海水永恒的起落,
她的忧伤就像书中荷马的声音一样。
是啊,她只是一个女人,
往后却关乎了一场战争。如果,
回过头去,再次转向
特洛伊,史实的另一面就推了出来:
谁是世间最后的英雄?
希望与谋杀,古老故事的
隐秘性,很震撼的由此得已充分显现。

2021.8.22




我的手变成了会动的猫耳朵


午后,在成都东湖北岸,处暑的风,
从圆形咖啡厅二楼左侧
连接另一座房子的通道下吹来,
吹过我们坐着的位置。
而几只白色的鸽子
正在追逐中发出它们咕咕的叫声。
我要了一杯飘雪,
夫人要的是芒果饮。湖的右岸
有人弹起了《红蜻蜓》,
但一树柳叶,却因微风的吹拂,
撩开了我的眼帘,
并让我奇怪的想到了小猫的眼睛,
想到昔日清绿池水边,
那个温情的女孩
如何变成了一条红锦鲤。唉,
她不会再来找我了,
还有渐入老境的诗人。
“但是你看,我的鸭脚变成了马蹄!”
就像此刻,我的手变成了
会动的猫耳朵,可以奇妙地
摇动,可以随风听到
这个下午世界发出的所有奇妙之音。

2021.8.24



是语言让故事把它们完整移入


打开这扇门,迟钝的人怎么可能进入?
请不要说出他占据的高度。
你在的时候他在哪里?
夏天的草坪已被反复修剪,
对了,还有那“溃坝体”上语言的离子
有多大的体量或容积?
对呀,我见过他,不止一次
推着宽度足够的车子,
在别人的路上沿街叫卖……
也许,我们从旁人眼里看到了你身上
无数神话的段子,这组合
“不仅仅是故事本身”,
而是语言让故事把它们
完整移入。比如,那溃坝于酒的诗人;
比如,普罗米修斯手中的
火炬,不是你落水时,
却不肯施救的那条花斑狗
在河边晦暗的磨房里
一次又一次拉下了修辞精准的裙子。
但这仿佛又并非是你
个人的主意。当乌云盖过了
荒野,他大手一抹,
让花的世界聚在语言之外,
怂恿着你用“溃坝体”给她发一封长信。

2021.8.26




他真的不是你的阿喀琉斯


他真不是你的阿喀琉斯,虽然也遭受
过致命一击。但结局是,
我们仍可能从他疏漏的脚踵处
发现一个富有张力的部位。
他的奋勇,他的失手让我再次写下
这些叹息的文字。是的
我也曾跌倒在抬腿粗暴的一瞬,
像头被卸磨后的驴一样
碾碎了心。可毁于忽略的愤怒并不是
一种坠落。黄昏的微光中,
我的欢悦化作了一地阿罗汉对
夕阳的祝福。祝福吧——,
骨节中血性足够的撕裂与恒久的耐心。
什么是平庸对不屑的补偿?
曾经的他,并不是如此易损,
更不是夏日弯曲的紫草。
他的小腿为何总是横陈在丹田之处?
多想和那个不懂拥有的人
在一起啊,尽管可能又是个
错误,因为他真的不是你的阿喀琉斯。

2021.8.28



你不是个简单的宿命论者


为什么,总也收不到你昨天的邮件?
即使在那个最私密的日子里。
告诉你“世界着迷的转变”
我们有多久没有相约见面了?知道,
你不是个简单的宿命论者,
在春天,某个下午茶的河边,
头上的积雨云不断向一对茶杯逼近。
你对我说。我们都质疑过
一个永远不与他人相知的人
凭什么进入有效阅读。偶尔,我们
走动一下,就算如你所言,
总有颗不灭的恒星悬在头顶,
浪漫主义也离我们很远。你的忧郁,
像一曲哀歌那样显而易见。
莫非,我们必须面对的死亡
不能再说了吗?“我们按类别躺下,
在概念中醒来”但一定要用
那么多时间追踪流言和别人的用心?
在那个梦魇的夜晚之后,
在新的感觉或想象出现之前,
与“花开花谢”保持移动不均的平衡?

2021.8.30




他在寻找虚空的魅影


胡蝉在枝头嘶鸣不断,它们因
忘情而忽略了身后可能
翻新于俗套的设局。
如果,是我发现了它们的尸体,
至少会流露一丝悲悯并
记住这不可能的美。
是啊,谁能错过这柔软的一刻?
而陷于螂影中的快乐让
我们紧张得很善意。
心儿似黄鹂,通篇的陈辞滥调
像引力学带出的安定剂,
它从一个树根底部
毫不费力地爬了上来,说是要
为蜕壳的翅膀做些准备,
就像一只鸟对手掌
的逃避。茶花在枝头纵情摇摆。
十万只胡蝉,像鸟一样,
凭借疯狂的念头又
在无边的脑际寻找虚空的魅影。

2021.9.1



密特朗说:路易十六是个好人


让我们一起来想象塞纳河的景色,
它在夜晚闪烁,巨大的番
红花像姑娘蓝色的心
打开了电影中舞蹈的“出水芙蓉”
而我的客厅外早就开始
拒绝流水,不欢迎
太多的左邻右舍。维克多先生,
您好!我知道珂赛特
是您书中的善良与收养
玩牌的市井小民,谁刚好拿去了
她右眼的视网膜?对,对,
左边曾是“革命广场”
密特朗说:“路易十六是个好人。”
那就快点儿吧,快点
把我的头发还给我,
它丢失在你们想到我的那一刻。
前面再往前是凯旋门,
失火的圣母院正在修复,
他们就要走了,请把头发还给我。

202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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