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就是这样。
一个至极的平凡,一个平凡的工程师,早上九点上班,六点下班,偶尔,应付大量工作必要的加班,周一到周五,两点一线,家里到办公室,像个稳定的行星,永远在运行的轨道上转着。在你出国工作后,我的心,像个平静的湖,没有涟漪,更没有任何波动,唯一,就是等你。
偶尔,从伏案工作里抬头,我会想起你,心里那专属于你的角落,开始澎湃。
我多想将那个想你的念头,彻底拔掉。可是,就像抽刀断水,水依旧继续流着。
我每天告诉自己,忘了你,不要太依恋我们的感情。我应该像个骄傲的武士,挥剑斩断属于我们的一切。但是,午夜梦回,我的感性战胜理性,我在你编织的情网里,越陷越深,无法自拔。经常,你的一颦一笑,就忽而占据我的脑海。
我的朋友问我,你究竟是哪里好,这么多年了,大家都知道,我,在等你。
于是,我会想起,以前,和你并肩在图书馆念书时,我常望着你望着出神了,你忽然抬头望着我,那抹浅浅的微笑,这么多年了,我依然记忆犹新,像昨日一般。还记得图书馆外爬上栅栏的月季花,在春光里绽放,那时微风中的你,青春洋溢,发梢轻飘,我觉得,月季的美,也比不上为我绽放的明艳笑容。
朋友问起,刚上大学时,我经常挂在嘴边的那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那个山城女孩,不是双方父母指腹为婚的戏言,变成彼此初恋的誓言,现在如何了?
朋友问我是不是鬼迷心窍?
一句话,我想起与山城女孩的种种,那段两小无猜的岁月。
我不能否认在我十八岁前的人生,那对明亮眼神,曾被我好好的珍惜,也在我十八岁后,被我逐渐忽视。
还记得我和山城女孩同住一个小区,两人的爸爸妈妈是同事,好友,也是邻居。
小学,她会绑着两条辫子,上课好专心,是个乖巧的女孩,叔叔阿姨周末会带她去上芭蕾兴趣班,她会盘起发髻,走路姿态好轻盈。我呢?是个爱踢足球的孩子,永远在球场上来回奔跑,像个精力充沛的猴子。
中学,我们被班主任各自家访,老师提醒学业为重,她不再上芭蕾,利用更多的时间念书。我不踢球了,我迷上武侠小说与打篮球。她常提醒我要好好学习,善良的她会把她在课堂上用心做的笔记借给我,让我可以弥补上课有时瞌睡没跟上的课程进度。
她的好心,我总算在初三迎头赶上,与她一起考上山城那所高中。于是,我们开始三年的公交车上课生活。
她喜欢文学,特别喜欢古诗词的韵味,希望大学能念中文系。我喜欢理工科,我开始认真学习数学物理。我们不同班,但我们会约好一起坐车回家。在来来去去的路上,会聊聊功课,会讨论喜欢的流行音乐歌手,也会聊聊未来的理想,于是,我们越来越熟,我欣赏她稳定的个性,我喜欢她背诗词时认真的态度,还有听我说起武侠小说那理解宽容的眼神,她的笑容好温暖。于是,在一个晚自习结束回家的路上,我牵起她的手,告诉她,我喜欢她。
如果你问我,我不会隐瞒你。她算是我的初恋。
我们约定,不告诉彼此父母,不让他们担心。在学校我们也隐藏很好。
那时,好单纯。
记得高二我和班上同学参加数学竞赛拿到优等奖,我好开心和她分享,我们在校外公交站台附近有棵香樟树刻下我和她的英文名缩写,刻下小小的爱心。还记得暑假她到亲戚家,我们傻傻的用传统邮件互相诉说暑假的生活,信里留下想念,留下情意,留下我们对彼此纯真的誓言。我们以为,那就是天长地久。
她眷恋着父母,选择了留在山城的大学,我想看看世界有多大,我到了北京,我遇见了你。
我和她的誓言似乎变质。和她的沟通越来越少,假期回家只能躲着她,我说谎越来越熟练。的那些她寄来的信,还有我和她的合影,被我锁在了山城家里的抽屉深处,那些信与照片,也许已经泛黄。
而她,依旧信任我。或许,她冰雪聪明的心早已洞悉我的迟疑与躲避。她本科毕业后考上教师,在山城的中学教书。固执的她仍等着我,守着我的誓言。
或许,朋友说的对,我真的是鬼迷心窍吧!
你毕业后找到跨国金融投资公司的工作,你的财经专业与你的英文能力深得主管赏识,你处理好多知名企业的并购项目,你的工作表现那么亮眼,转调纽约后的你,像是鱼到了更大的池塘,有了更多发挥的空间,你早出晚归,我的白天,你的黑夜,时差与地理距离,我们,好像越来越遥远。你在纽约,一待就是五年。
缘分,让你我遇见,命运的安排,考验着我们。
那天,你给我讯息,公司要派你去伦敦。你对工作企图心强,你不愿意放弃,但你也知道,我们的未来,有越来越多的未知数。
你告诉我,你有好多好多歉意。但你没说出口的,是你考虑要不要分手,不再耽误我,你或许知道,还有山城女孩在等我。
未来如何,你我真的不知道。现在说再见,我不知道,会不会太早?
(改编自李宗盛歌曲《鬼迷心窍》与周治平歌曲《青梅竹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