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相如为何狗运享通，毛主席为何替登徒子翻案 |随笔 徐景洲

汉代文学青年司马相如算得上最早的话题人物，他的饱受争议的种种行止，简直就像一位行为艺术家。

一是司马相如本名司马犬子，因嫌难听而自改名。但后来人生困顿时，知遇皇帝管狗的官员杨意而得以推荐入朝。真是交了狗运躲都躲不开。好在狗运享通，绝非狗屎运。

二是改原名“犬子”为“相如”，楷模名将蔺相如。但后来却做了大文豪，真是背武运而交文运，终是走运。

三是有人污他好色，他写《美人赋》相辩，有意仿写宋玉《登徒子好色赋》。所同者是举邻家美女越墙诱他多年而不动心，不同者是曾于宫中一室内见美女投怀送抱而毅然走人。这样的坐怀不乱，简直就是柳下惠第二。

司马相似叛逆青年嬉皮士，风流才子真奇葩。

    于是又想到司马相如的青春偶像宋玉。宋玉如今是无迹可寻了。有人去荆州北门外红光村访他遗迹，不仅无祠，其墓地也在文革中被毁，现在是一片蔬菜大棚。好在已有文管部门在地上打桩勘探，拟重修其祠其墓。较之于屈原高大上的爱国主义伟大诗人形象，其弟子宋玉倒是小巧玲珑，那篇名扬千古的《登徒子好色赋》也写得玲珑剔透，文词华美，十分好玩，很接地气，最适合读书人日常把玩，口齿留香的千古佳句也是多多。只是讽刺的是，当年他赐登徒子以好色而污名化，千百年后，自己却让一代文豪郭沫若写成了背师忘义的好色无耻文人。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又都因此成为文学史上的热闹公案与文坛佳话，也值。

登徒子虽然与好色之徒同义，但历史上为登徒子正名的文字也时而有之，不乏其人。最雷人的翻案文字，当属一代伟人毛主席的惊世骇俗高论。赵超构先生回忆说，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末，毛主席给他们讲解辩论技巧，提到了宋玉的《登徒子好色赋》，幽默地指出：登徒子娶了一个丑媳妇，但是登徒子始终对她忠贞不二，他是模范地遵守“婚姻法”的，宋玉却说他好色，宋玉用的就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的方法。是的，宋玉是在用诡辩惑人，细加推敲，不足为信。颇有讽刺意味的是，人们常常把登徒子与宋玉划等号，是一枚硬币的两面，甚至认为登徒子就是宋玉自画像，是其精神写照：非登徒子好色，是宋玉好色也，否则如何写得如此真切。

说到宋玉成就“登徒子”的好色典故，不仿逆袭而思。宋玉所举登徒子乐享丑妻恰恰证明他不好色啊！因为色即美色，也正是宋玉那位天下最美邻家女一类。一个男人，娶丑妻生五子而无其他绯闻，何以言好色之徒？宋玉真是诡辩：连这么丑的色都好，那还不是很好色？但天下见过这样守丑妻于终生不二者的好色之徒吗？尽信书不如无书，郭沫若笔下宋玉忘义好色如此不堪而恰类他自己笔下的登徒子，倒颇有几分可信。于是想，毛主席的观点真是别开生面，一针见血，拨云见雾，真知灼见。是辩证看问题，看得就一清二楚，直透本质，能不令人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