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12-14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读后感

在连绵的山脉中,巴克峰不是最高、最壮观的山峰。吉恩称她为“印第安公主”。每年积雪融化时,她便显现。那是春天的标志,也是回家的呼唤。那时候,野牛群将返回它们的栖息地,就像鸟群飞往年少时的山。

山上的生活给人一种至高无上、甚至统治之感。那是松林、灌木和岩石的海洋。在那广阔的空间里,你可以孤身一人几小时畅行无阻。吉恩在这种高山的催眠中长大。一切人类闹剧都仿佛安静下来。这种遗世独立的感觉最能吸引叛逆者的流浪的心。塔拉可以想象,当他父亲吉恩将她母亲法耶带到巴克峰顶的那一刻:平生第一次,她看不见下面城镇里人们的面孔,也听不见他们的聒噪。人类往往偏爱将自己的身心完全投放到平静的空气当中去,似乎人的生命并不依赖于运动。他们喜欢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用孤独将自己包裹起来,假装时光不再流动,假装自己不曾衰老。

塔拉的母亲是其中的代表人物。法耶是邮递员的女儿,住在城镇一幢黄色的房子里,周围是白色的尖桩栅栏。她有着玫瑰花瓣般的皮肤,头发卷成柔软的波浪,眼皮闪闪发光。她一度过着体面的生活,在她的母亲拉鲁的精心炮制下,她理应拥有一个良好的家庭出身。事实上,她一度已经习惯了这种精致的生活。法耶每天早上都化妆,如果来不及化妆,一整天都会为此道歉,就好像不化妆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不便。直到她被助产士的工作所改变。作为一名有七个孩子的成年女性,有生以来她第一次毋庸置疑地成为了掌控局面的那个人。在一些不经意的举止中,她开始散发出强大的气场。她不再化妆,也不再为没化妆而道歉。

“男人就愿意这么想,是他们拯救了陷入困境的傻女人。我只需靠边站,任他扮演英雄就好了!”法耶能在医生和警察面前装傻,以至于我一度认为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在她允许塔拉学习舞蹈,甚至瞒着她丈夫驱车40英里为女儿购买紧身连衣裤时,我以为她只是在表面上假装服从于丈夫,就像群山之于飞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勉强栖息的场地罢了。但后来,在塔拉向她揭露肖恩的恶行,在与肖恩对峙的每一个环节中,法耶完美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丈夫吉恩的忠实的喉舌。她对塔拉的一切倾诉都只是一种简单的附和,她在这种附和中倾注了所有的母爱,而这种母爱,却自始至终都扎根于谎言。人性的一大弊病就在于习惯自欺欺人,习惯在虚构的事实中找寻温暖,最终将失败归因于世界的冷漠。

肖恩,塔拉的二哥,就是这样一个人。说实话,我不是很理解他性格的转变,我也一直在文中寻找他欺凌塔拉的真正原因,但一直没有找到一个满意的答案。肖恩十七岁时与父亲吵架,然后离家出走。对塔拉而言,肖恩几乎是一个陌生人。她对肖恩的记忆始于厨房,大约是在第二次车祸的两个月后。在第二次车祸后,塔拉的脖子受伤不能转动,是肖恩用他独特的手法减轻了塔拉的症状。对此,塔拉深情地写道:“在那极其暴力又富有同情心的行为背后...但我想我看到了父亲...一位我渴望已久的守护者...一个在我受了伤,能让我重新变得完整的人。”

事情发生在肖恩对他的女友赛迪进行服从性测试的期间。赛迪是个可怜的女孩,她的父母在闹离婚,这可能是她对肖恩言听计从的主要原因。我不知道这是斯德哥尔摩症还是什么更专业的心理疾病,很凑巧的是,肖恩的几任女友都是如此。一天晚上,肖恩让塔拉给他端杯水,塔拉将那杯水倒在了他的头上。这引起了肖恩过激的报复。他将塔拉的手指和手掌卷成螺旋状,将她的头按到马桶里。疼痛会产生泪水,疼痛也会使人屈服。如果将泪水与屈服形成联系,那征服就将容易得多,毕竟人总是会哭泣的。

这之后塔拉在频繁地哭泣。她被频繁地咒骂婊子、小妓女、鱼眼睛等极具侮辱性的词,可能是因为她尝试着化妆,也可能是因为她不可避免的生理变化。甚至可能只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后来肖恩受伤了,从离地二十英尺高的托盘上摔了下来。他开始屈服于愤怒,不受控制地说着污言秽语。可能脑部的受伤使他成为了更真实的自己——大山中一只纯粹的野兽。对于鸟群来讲,飞往高山可能不是一个完美的选择。那些看似平静而美好的画面,也许全是狩猎者的陷阱。

这本书其实还有很多角度可以写,比如塔拉的父亲,一个患有躁郁症的偏执狂,一个反对政府、反对现代医学,盲目地寻求自给自足的人。他试图控制塔拉的思想,想要将塔拉从她身上驱散,仅留下一个听话的躯壳。在塔拉前往剑桥学习时,又流露出某种令人感动的父爱。“如果你在美国,”他低声说,“无论你在哪个角落,我们都可以去找你。我在地下埋了一千加仑汽油。世界末日来临时我可以去接你,带你回家,让你平平安安的。但要是你去了大洋彼岸……”纯粹的善与纯粹的恶很难兼容情绪。过于真实的事物反而变得理性。而那种爱恨交杂、善恶难分的举止,才真正能够引起我们对人性的思考。可能是因为人性本来就不是一个纯粹的事物。

除此外,一个十七岁前从未接受过公立教育的人,居然最终能够前往剑桥、哈佛等顶级名校接受教育也是一个令人惊叹的事实。而塔拉几乎只用了一年时间就完成了她的博士论文,又让人不得不感慨她得天独厚的学术天赋。塔拉省去了很多对成功的描写,这可能是因为她想要突出她的不幸的家庭教育,但这也难以避免地增添了故事的苍白。很多时候,塔拉本可以讲述得更深刻,或者说更感人,但是她没有。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有意为之。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毕竟敢于飞往山峰的鸟儿,有资格选择喜欢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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