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永远的树洞

【九洲芳文】

那片笑声让我想起我的那些花儿

在我生命每个角落静静为我开着

……

啦啦啦啦~

啦啦啦啦~

啦啦~

想她

……

时光荏苒的歌谣,后来都听闻了暖意的人间,各自奔向了天涯,转眼我们都已经匆匆长大,不再是温室里的那朵花儿。

时间忽然而已,可直到现在仍旧有那么一朵花被他用心呵护着,小心的藏在心里,曾说过会永远守在它身旁,他没有忘记也未曾改变。

他缓缓的将一张纸条放进一个树洞里。

我遇到一个女孩,她的出现让我的世界变得丰富多彩,每天都会想她,即使对她来说我可能不太重要,但我真的好想她,我想一直在这里等她,这个地方只有她和我知道。

乡间的马路上一辆汽车极驰驶过掀起路旁的一朵蒲公英乘风飘向远方,一直飘呀飘呀,最后轻轻地停留在一所小学的瓦片上,尘封的故事就这样开始。

呼~

那是六月的盛夏,天空中没有一丝浮云,刺眼的阳光俯瞰着大地,空气中流淌着冰淇凌和各味汽水的气息。

低矮的斑驳的水泥墙、爬满青苔的老旧篱笆、朱漆铁门,从窄的小学操场旁延伸而出的巨大老树,其茂密枝叶提供了遮蔽阳光的阴影,浮躁的心于是慢慢沉静。

“一棵树和一只鸟儿是好朋友。鸟儿站在树枝上,天天给树唱歌。树呢,天天听着鸟儿唱……”

一间教室里老师左手托着书本,眼神专注,面带笑容朗诵着,语速时而缓慢,时而极速,右手也配合着节奏打起拍子。

“你们知道吗,大自然是最有灵性的,你们对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心事它都能听见。”

“老师骗人,我对它说了很多话都没有回答我。”

“嗯嗯……”

……

热闹的讨论声填满了整个教室,有说有笑,课堂气氛格外活跃。



然而这一切似乎与靠墙坐的一个小女孩无关,她只是默默地撕下一张白纸条写下:

你好,我叫夏柚。

在女孩后座的男孩看到了她写的纸条,有些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问,因为夏柚总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无论是上课下课她都喜欢一个人独处。孤僻的性格使得她没有一个好朋友,还时常受到同学们的欺负。

男孩叫乔木,非常调皮,平日里喜欢用恶作剧捉弄别人,班里的同学几乎都被他所捉弄过,唯独夏柚没有。

也许是同情,又或许是害怕看到她哭。

乔木是最看不得别人哭的,别人一哭感觉就像犯了什么天大的罪一样,内心很不安。

这时操场旁的老树上发出阵阵蝉鸣,诠释着夏的酷热,倾诉着心的情结。

男孩开始收拾书包,根据他的经验这时候听到蝉鸣证明下课时间快到了,也是在这个时候乔木总是借机对夏柚小声说:“快下课了,信我。”

“谢谢。”



这是夏柚第一次回答乔木的话,见她害羞了,思及此,他没再回答,只是快速的收好文具,恰好也打了下课铃。

刚准备走,发现夏柚已经第一个冲出教室,她跑得十分的快。

乔木想到她上课写的小纸条产生好奇心,于是打算悄悄的跟着她,看看她要去做什么。

乔木就这样在她的身后离她很远的距离小心翼翼的跟着,见她走几步,跑几步,乔木也走几步,跑几步,像极了一个卧底。

走了差不多十多分钟,见她来到了一个无人住的庭院,停下了脚步。

庭院已经坏得不成样子,四周是破旧而古朴的长满青苔的院墙,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绿油油的爬山虎藤蔓,湿润墙皮早已脱落了墙上凹凸不平,而门也早已不知踪影。

但就在这种环境下,庭院中央依然长着一棵很大很大的枫树,枫树的枝干很粗,叶子深绿色,长得十分茂盛。整棵树就像一把绿色的大伞,为人们遮陰。树冠的叶缝里渗透下星星点点的陽光,使人心旷神怡。

夏柚走近枫树从书包里拿出那张小纸条塞进树杆低处的一个树洞里,然后快速地离开。

直到看不到夏柚的身影之后乔木才走出来,知道了夏柚写纸条的目的,他不失一笑说:“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居然真相信树会回答你。”


不曾跟我诉说的日子 ,你的日常又在分享给谁。

乔木踮起脚尖轻轻地走到枫树下,将那张纸条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认认真真的写下:

你好,我是树洞先生。

多年之后乔木再回忆起这段往事时却忘记了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去回答夏柚的纸条,他只是依稀记得那夜他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总是在睡觉前想些念念不忘的事情 。

第二天夏柚起得很早去取回树洞里的纸条,发现她的纸条得到了回应时开心得笑出了花,她就是这么单纯的一个女孩,相信童话,相信那些别人都认为不可能的故事。

然而自从收到纸条开始她似乎变得开朗了不少,也是打那以后她上课也会主动回答问题,而且每天都会在课余时间写纸条待到放学后放进树洞里。

乔木也会悄悄的跟在她身后,等到夏柚放完纸条,他又出来,不知不觉中这已经成为了他的一种习惯。

而为了更好的回答夏柚的问题,他喜欢上了看书,各式各类的书都看,只要是书。

树洞和夏柚的交流也以这种方式越来越多,乔木也了解了很多关于她的事。

树洞先生,你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说话,我也很想像同学们一样开心的去交流,可一跟人说话就会莫名的害怕。
夏柚,你好。你没来之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去和你交流,我也害怕我说错话,但是什么东西都得去学,勇敢迈出那一步,我也在学着和你对话,你也应该学着去和人说话,咱们一起成长好吗?
树洞先生,你好。你听说过弃猫效应吗?被丢下过一次的猫往往会变得非常的温顺,特别的乖,因为它害怕再次被抛弃然后就变得谁都带不走,温顺的外表下全部都是戒心。
夏柚,你好。没听说过呢,但是我知道夏柚是不会被任何人伤害的,也希望世间所有的苦,都离树下的这个小朋友远一点,我是你永远的树洞。
树洞先生,你为什么不在我写完纸条立马给我回信,那天我可在树下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呢。
我白天需要吸收阳光,就像你的吃饭一样,我吸收好足够的阳光才有力气回你呀。
那我晚上写,就可以看到你怎么回的了是吗?
不能,因为小朋友是不能看我怎么回的,不然会倒霉很久呢。

…………

乔木和夏柚一直以这种方式交流着,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都成长了,渐渐地夏柚也知道了童话里的梦幻故事是不会存在现实世界里的,尽管知道不会,但她还是很愿意的把自己的心事写在纸条上,只是每次写纸条时都会加上一句“请告诉我,你是谁好吗?”

可乔木不想告诉她,他想用这种的方式一直关心她,说破了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关心她了。

乡间行驶的那辆汽车停在了一个遍地蒲公英的小山坡上,引擎熄灭的那一刻,满地的蒲公英举着小伞穿着白裙跳起了天鹅梦,白色的身影如同一簇簇白雪,浪漫而美丽,这是一个可爱的小世界。

一条条纸条浮现在脑海中,如天上的繁星一样闪亮。

树洞先生,我被人欺负了。
树洞先生,我真的很担心我考不上高中。
树洞先生,你怎么那么好,你到底是谁呢?

……

树洞先生,我考上高中了,我将这颗花种放到树洞里,让它一直陪伴你。

……

这种交流方式一直保持到中学毕业,也是一个难忘的毕业,一个泪水如同沸水一样滚烫的悲夏。这个夏末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迫使他们频繁的交流停滞不前,一场龙卷风般的灾难造就了一个没有结局的童话故事。

乔木经常会想起那个夏天,那个蒲公英漫天飞舞的夏天,一些事不是忘了,只是不愿再提起,埋藏在心底总如心链缠绕般绞痛。

回忆青春,大概是每个人都会做的事吧,或早或晚,年轻时或是年迈时。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太感伤,可每次拾起记忆的碎片,我都会痛,痛的眼泪都下来了。

那一天夏柚父母从城里来接她去市里报名高中,在回来途中发生了意外,在那场意外中她失去了一条腿,为了配合医治她不得不选择和父母一同去城里居住。

就这样他们的交流停在了那个童话般世界里,一直停了很久很久,又由于高考的失利让他失去了奋斗的方向,人也在颓废中迷失了自我,看不到未来的光明,整日在自责中沉沦。看到那年那日坚强的父亲受伤病倒,母亲柔弱的身躯在操心忙碌中飞快地衰老。这所有的一切震颤着少年人的灵魂,于是他选择了回家帮忙父母。

故事不走,可时光依旧。

他和她都回到了现实,过着自己的生活,往事不可追,要学会淡忘,淡忘一些人,淡忘一些事。

但是乔木依然会每天给树洞里送一张纸条。

今天看天气预报,知道你的城市下了雨,很想知道你有没有带伞,我想为你送伞,但我没有能力。

……

很多天没过来了,树洞是否还好?在工作中受了伤,躺在床上很长时间动不了,这段日子很难受,不禁让我想起了你,不能想像你在医治过程中的痛苦,加油,你一定可以做得到。
曾经发生的事不可能忘记,偶尔还会想起,我是你永远的树洞。

这天,乔木忙完地里的活来到树下乘凉,发现树洞里多了一封黄色封皮的信:

树洞先生,你好呀!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是否过得好,但我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突然有一天,医生说我可以站起来走一走,把我激动坏了,可刚站起来立马又摔倒,我痛,但我能忍。刚站起来又摔倒,刚站起来又摔倒,每天不停的重复,我想过放弃,但我不能,我经常想到你告诉我的话“一直向前走,你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后悔没有坚持的自己。”
所以我坚持住了,我也慢慢地习惯了那条假肢。

从医院出来之后我也像其他人一样上了高中、一直到大学,回想初中被同学欺负过,嘲笑过,到了陌生的高中也被很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但这些都无所谓,因为我知道总有一个人,我永远的树洞,他不会嫌弃我,对吗?

可我不知道你是谁,你是谁你为什么就不肯告诉我呢?

没事,我一直在寻找。

记得有一次在大学里有个人说他是树洞先生,于是我鼓起勇气去面对他,最后我露出了假肢,他失望了,我也知道了那不是你,因为你不可能这样,当时怎么就那么傻,那么蠢呢,居然相信那是你。
我累了,我感觉被这个城市的灯红酒绿撕得七零八落,我也不想回忆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在这里的夜晚没有星辉,没有月光,没到夜晚总觉得空无的感觉,这时我总会想起树洞先生,那个总会为我解忧,听我毫无趣味的话题。
不知道别人是否知道你的存在,但我相信我回来你一直都在,或许吧。

我想找到你。

所以现在我回来了,这次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吗?

乔木读着信,流着泪,之前的片段清晰的在眼前划过。

“白天,树洞先生不应该在吸收阳光吗,怎么有力气来看我的信呢?”

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满眼朦胧地看着乔木,瞳孔已经被泪水包裹。

乔木转身擦着泪水笑着哭:“我也得学会成长呀。”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边哭边笑,什么话也没说,目光所至都是对方。

一阵微风吹过,枫叶哗哗响,仿佛又听到了歌谣。

有些故事还没讲完

那就算了吧

那些心情在岁月中

已难辨真假

……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伤疤,也夺走了她的腿,但是他们依然会回到那,树洞里的花不会一直开,但总有花开,人不会一直18岁,但总有人18岁,它们不会总陪在他身边,但总会有人,陪在你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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