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悬疑】血色七夕

原文来自淘故事,经作者授权发布;作者:关木山


第一章

八月初的桐阳市,天边乌云阵阵,隐约有雷声响起,闷热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

市公安局六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气氛同样沉闷得让人有点喘不过气来。局长张林、副局长刘志强、刑侦支队长孙为民、重案大队长郭永军都铁青着脸。

局长张林首先开口道:“今天是农历六月廿六了,还有十天左右就是七月初七了,我真是有点担心。”其余三人都没回话,他们的担心点也正是在此。

刑警支队长孙为民今年五十一岁了,离退居二线还有两年时间。从2005年第一起案子开始,他就在支队长的位子上,自此,每年七夕,是年轻人的情人节,却是他的煎熬日。越临近退休,越是煎熬。他不能带着耻辱退居二线。在别人眼里,或许只是遗憾,可是对他来说却是耻辱,是对他三十年从警生涯的耻辱。

他想到一个人,于是对两位局长说道:“张局、刘局,我想到一个人,或许可以帮助我们。”

“谁?”两位局长耳朵一亮,竟异口同声说道。

“省警官学院的齐治修教授。”

副局长刘志强今年四十五岁,长了一张国字脸,皮肤黝黑,分管刑侦,摸了摸下巴冒出来的胡茬,说道:“这个名字我听说过,据说有点水平,而且年纪很轻,就是没有具体接触过。”

重案大队长郭永军接话道:“去年有个案子,我和他接触过,我个人感觉,破案水平那是没话讲。”

“能让你重案大队长如此评价,那肯定是个人才了。”张林听到支队长推荐、重案大队长夸奖的这么一个人,心里稍微缓解了一下压力,“老孙,你的想法是把他调过来?”

“是的,张局,我们把他借调过来。人才也不能总在学院里教书嘛。”

“但就是不知道他本人同不同意?”刘志强有点担心这个学院派不能适应一线的工作强度,可能不愿意来。

“放心,刘局,我去做他的思想工作。”孙为民满怀信心地说道。

“行,老孙,你去做思想工作,我来负责跟学院那边打招呼。”张林拍板道。

江淮省警官学院内,齐治修副教授正在给学生们上课,孙为民没有提前打招呼,询问后得知齐治修在上课,便来到教室门口等他。

齐治修今年三十岁,是学院里最年轻的副教授,长相英俊、身材高大,上课时又幽默风趣,是不少女学生的暗恋对象。

课程结束,齐治修走出教室,看到门口的孙为民,“哟,孙支,您怎么来了?”

孙为民笑着伸出手,道:“齐教授,你好啊,我来旁听。”

齐治修也伸出手,与孙为民握了握,笑道:“您是老刑警了,我得跟您学。”

“言归正传,齐教授,这次我来,是想请你帮忙的。”

“是有什么案子么?”齐治修和孙为民算不上很熟,以前也是因为案子有过几次交集。那时,齐治修还是普通讲师,孙为民已是多年的刑警支队长了,其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给齐治修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因此,孙为民一说帮忙,齐治修很自然地就想到了案子。

孙为民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来惭愧啊,从05年的七月初七开始,哦,也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七夕节,那天发生了一起抢劫杀人案,凶手没有捉到,结果从07年开始,08年、09年,10年,每年七夕,都有一起命案,而且很大可能是同一人作案,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没能抓到凶手。这不,马上又到七夕了,我们领导心里急啊。我在会上提到了你,重案大队的郭永军你也认识,更是夸你是难得一见的破案天才。所以我们领导想请你来帮帮忙,点拨点拨。我呢,也快退居二线了,我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将这兔崽子抓到。抓不到他,我这心里实在是难受。”孙为民这一通,又是戴高帽,又是打感情牌,势必要说动齐治修。

谁承想,齐治修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你们这么多年都没抓到凶手,想必这个人不简单,我这一时半会估计也没辙,学校这边又有许多课要上,两边无法兼顾啊。”

“这个你放心。只要你同意了,学院这边的课程你就不用管了,专心搞案子就行。”

对于齐治修而言,当警察一直是他的梦想。无奈体测总是不行,于是只能曲线救国,到警官学院来培养警察。

张林那边办事效率也很快,得知齐治修本人同意了,第二天就把调令搞到手了:省警官学院副教授齐治修,借调至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大队任副大队长,任期一年。

第二章

齐治修正在认真研读卷宗,现在已经无法接触第一案发现场,只能通过卷宗来查找破案关键的蛛丝马迹。第一个案件发生于2005年8月11日,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晚上八点十七分,在桐阳市万水区新民大道上,发生一起抢劫杀人案,一死一伤,凶手随即骑摩托车逃亡。死者名叫吴莉,女,32岁,身中两刀,腹部一刀,脖颈一刀,因失血过多,未能抢救过来。伤者史东阳,男,32岁,系吴莉老公,同样身中两刀,左手手臂一刀,腹部一刀,因没有伤及重要部位,得以生还。两人都是市二中老师,吴莉教语文,史东阳教体育。档案袋里还有一张光盘,是案发现场的监控记录。

齐治修将光盘装入电脑,当时的监控画面跳了出来。画面上的时间是20:13分,此时史东阳和吴莉两人手挽着手缓缓走入画面当中,史东阳手上拎着包和一个大的塑料袋。20:14分,一辆摩托车自画面下方向画面上方驶去,骑车人戴了一顶红色头盔,浑身都是黑色衣服,戴着黑色手套,驶过史东阳身边时,骑车人伸手去抓史东阳身上的包,史东阳本能的抓紧了包,一拉把骑车人拉了下来。骑车人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刀子先划了史东阳伸过来的左手,紧接着又划了史东阳的腹部,史东阳吃痛倒地。吴莉见状,上来与骑车人撕打,骑车人用刀子划了吴莉的腹部,吴莉弯腰双手捂着肚子,骑车人又一刀扎在了吴莉的脖颈处。随即骑车人拿起史东阳的包,扶起摩托车驶出画面。此时画面显示时间是20:18分。

2005年的新民大道,还不属于繁华地段,因此当地监控少,围观群众也不是很多。由于这个监控的角度问题,且围观群众站得比较远,只能看到画面四周围观群众的膝盖以下部位。20:20分,躺在地上的史东阳慢慢爬了起来,捂着伤口向吴莉方向爬去,抱起躺在地上的吴莉,似乎在向围观群众呼救。20:22分,史东阳掏出手机打了电话。20:27分,救护车进入画面,两人被拉走,围观群众渐渐散去,画面结束。

齐治修眼睛离开电脑,猛地发现孙为民站在自己身后,倒是吓了一跳。“孙支,您什么时候来的?”

“我看你门开着,就进来了,没打扰你吧”。孙为民笑着说。

“没有没有,我在看第一个案子。凶手骑车离开的方向应该是西边吧。往西边是西图河,过了西图河就是郊区,郊区是丘陵地带,05年的时候应该还没开发,所以没有监控,再往西就是大叶山,进入山里确实不好找。但是他骑摩托车无法在山里开,摩托车是被他扔了么?摩托车你们找到了吗?卷宗里这一块没有提到。”

“齐教授不愧是破案高手啊,一语中的。”孙为民由衷地赞叹道,“我们出警后,沿着可追寻的监控记录,一直追到西边郊区。我记得当时已经十一点多钟了,还下了场大雨,路面泥泞,根本找不到摩托车轮胎痕迹。后来三天后,我们在西图河下游一公里处,捞出了一辆摩托车。通过监控视频比对,我们确认这就是歹徒所骑摩托车。但是摩托车没有牌照,又在水里泡了这么多天,找不到有用的指纹。好在这个品牌的摩托车都有特有的发动机编号,我们根据发动机编号,查到了购买记录。显示车主叫王文明,洪山县油港镇人,于2000年在油港镇上购买。我们立即组织人员前去调查,找到这个王文明,可你猜怎么着?王文明说,他的车在05年春节前后就被偷了,当时因为车也旧了,自己也有换车打算,就没报案。”

齐治修早就料到从车上找不出歹徒身份,不然警方也不会到现在还没破案。

“哎呀,齐教授,我来不是找你谈案子的。”孙为民一拍脑门,“我来是给你安排个保镖兼助手的。”

“保镖?孙支,这好像没必要吧。”齐治修讪讪地笑道。

“诶,怎么没必要。查案总归免不了各种危险,你是文人,不了解歹徒的凶险。”说着便去门口叫了一声。只见一个高挑美女走了进来。美女约有一米七,一双腿修长圆润,白皙的鹅蛋脸显得可爱,却硬是摆了一副冷峻表情,脑后扎了一个长马尾。

“是个姑娘?”齐治修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可别小看了她。咱们局里三个大男人都打不过她。来,小夏,这就是齐教授。”

“齐教授您好,我叫夏织梦。”说着伸出手。齐治修也伸出手与她握在一起,“你好,我是齐治修。”刚说完,只见齐治修脸色微微变化,嘴角抽了抽,那边夏织梦却狡黠地笑了笑。

夏织梦接到局里安排,与一位新来的副教授搭档,夏织梦一听是副教授,只当是位中年大叔,有些秃顶,想必还带着副厚厚的眼镜。却没想到竟是位文质彬彬的年轻帅哥,心内不免有些悸动。听到他对自己似乎有些质疑,便想起了这个恶作剧。

孙为民见这两位年轻人才貌出众,倒像是一对似的,心内不禁欢喜,暗想“或许他俩在一起还能碰出不一样的火花。”轻轻咳了咳道:“小夏,这段时间,一切工作听齐教授安排。你们熟悉熟悉,我就先走了。”说完丢下两人略显尴尬地站在那里。

“那个,夏警官,我们一起看卷宗吧。”齐治修揉着微微发红的手说道。

夏织梦点点头,拿起第一个案件的卷宗,坐到旁边的桌子上看起来。

第三章

夏织梦在看第一个案件的同时,齐治修拿起了第二本卷宗。第二个案件的遇害者叫张芬丽,31岁,女,家庭主妇,遇害时间是2007年8月19日,农历七月初七下午一点左右。遇害地点是自己家中。其丈夫晚上回家时发现躺在血泊中的妻子,随即报警。遇害时张芬丽独自一人在家,张芬丽胸口有道宽五公分,深八公分的伤口为致命伤,体外无其他伤痕。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门锁没有被撬坏痕迹,也没有提取到指纹、脚印等。家中有被翻动痕迹,少了五万现金、另外有存折及金首饰没有被偷。张芬丽的家位于怡州区嘉美花园小区,那天下午正好因为附近进行线缆维护,因此小区断电一个多小时。凶手正是利用这一个多小时的监控断电期进行行凶。

第三个案件的遇害者叫蒋卫平,53岁,男,农民,长平县玉塘镇蒋家村人,遇害时间是2008年8月7日,农历七月初七下午两点左右。遇害地点是自家玫瑰花地里。蒋卫平背后中了三刀。据蒋卫平妻子回忆, 那天是七夕节,按照往年蒋卫平到傍晚时分都会坐最后一班公交车进城卖玫瑰花。因此那天下午,蒋卫平在花地里采花。蒋卫平家的花地位置较偏,两点钟又是太阳正毒的时候,因此没人看见。直到四点多钟有老乡下田才发现,立即报了警。

第四个案件的死者叫牛方武,43岁,男,工厂员工,有犯罪前科,1999年曾因打架斗殴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遇害时间是2009年8月26日,农历七月初七晚上九点左右。遇害地点在林桥县马陵镇的出租房内。牛方武身中5刀,皆集中在胸腔、腹腔处,其心脏被剖开取走。牛方武原是长平县人,于2008年年初来到林桥县马陵镇,在一家化工厂里上班。他的尸体是第二天傍晚他的同事发现的。据这位同事介绍,牛方武08年年初来到厂里,属于厂里的“刺头儿”,人缘关系不好,爱喝酒,也经常旷班。因此他8月27号没有上班,大家也没觉得奇怪。因为厂里28号停电,要休息一天,这位同事家离他住的地方不远,老板就让同事下班顺道去告诉他一下。牛芳武租的房子是间小平房,他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又隐约闻到有阵阵血腥味,就透过门缝往里看,结果吓了一大跳,立即报了警。

第五个案件的死者叫乔娟,30岁,女,夜店小姐,遇害时间是2010年8月16日,农历七月初七早上七点左右。遇害地点是其在万水区的出租屋内。报案人是房东。房东每月月中收租,她知道乔娟晚上没时间,所以在17号中午去找乔娟收租。她见房门没有关好,便推门进去,只见乔娟仰卧在地上,腹部、脖颈处各中一刀,血流了一地。

等到夏织梦也看完了所有卷宗,齐治修说道:“走,咱们去和孙支、郭大探讨一下具体细节。”两人在局里找了一圈,得知孙为民和郭永军都不在。齐治修便带着夏织梦准备走访一下被害人家属,希望能从社会关系上找出这几个看起来八竿子打不着一块儿的被害人之间的联系点。

因为市二中离公安局比较近,齐治修决定先去走访一下史东阳。

第四章

两人来到市二中,接待他们的是副校长蔡旭,蔡旭长得高高的,个子和齐治修差不多,但长相与齐治修相去甚远,小眼睛、塌鼻梁、右脸颊上还有颗黑痣,笑起来更是给人一种猥琐气质,但态度十分客气,热情地和两人握手,“两位警官,辛苦辛苦,史老师正在上课,要是着急的话,我现在去把他叫来?”“不用不用,我们等等没事。”“那两位到我办公室坐坐吧。”蔡旭做了个请的姿势,引着两位来到办公室里。

蔡旭是副校长,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挂了不少相框,齐治修饶有兴趣地转了一圈,“您喜欢摄影啊?”蔡旭笑了笑,说道:“一点小爱好,来,喝茶。”说着端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您这拍的好像都是夜景啊?”“我喜欢拍城市的夜景。以前小时候在乡下,晚上经常停电,黑黢黢的。后来到了城里,第一次看到城里的夜景我就被震撼到了,于是就爱上了拍夜景。”“蔡校长看来还是个很有情趣的人嘛。”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天。下课铃声响起没多久,史东阳过来了。史东阳同样长得高高的,但与蔡旭不同,他样貌俊朗,皮肤呈健康的小麦色,肌肉线条分明,与其职业相称。见史东阳进来,蔡旭很知趣地将办公室留给了他们,走时还不忘把门带上。齐治修点头向他表示致谢。

不等齐治修开口,史东阳首先说道:“感谢你们能来,我还以为你们把小莉忘记了。”语气中满含着落寞。

“很抱歉,”齐治修顿了顿,“我们这次来,主要还是想请你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况。”

对于史东阳来说,每次回忆起当时情形,就宛如有万千根针在扎他的心脏,多少个夜晚,他无法入眠,用烟和酒麻痹神经,又有多少个夜晚,他从睡梦中惊醒,浑身是冷汗。此刻,他用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头埋得低低的,十指插入头发之中。齐治修和夏织梦对视了一眼,知道他的痛苦,也不催他。

“那天我和小莉在外面吃了晚饭,买了东西准备回家,那个人开车过来抢我的包,我一把把他拉了下来,没想到他有刀,如果我早知道他有刀的话,一定会做好准备的,也不至于这样。”说到这里,史东阳都快哭了,“我向那些在旁边看的人求救,可是他们没人帮我,我就看着小莉的血一直在那流,后来我反应过来,自己打了120。”史东阳说完,已是在那啜泣。夏织梦见状,抽了张纸给他。

等到他情绪稍微稳定了点,齐治修问道:“你记不记得那人有什么明显特征?比如当时有没有说话,说的是哪里方言?或者露出来的身体部位有没有纹身或胎记之类?”史东阳摇了摇头,说道:“他当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戴着头盔,浑身上下都穿着黑色,好像还戴着手套。应该没有露出来的部位,就算有,当时情况下,我也不可能看得仔细。”

“你们被抢的包里钱多吗?”

“现金其实没有多少,只有几百块。还有我的一个钱包和小莉的一个钱包,两人的身份证在里面,另外还有几张银行卡。”

“银行卡里的钱后来有没有被取走?”

“没有,后来我去银行挂失,钱都还在卡里。”

齐治修又问了几个问题,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临走时,史东阳却突然说道:“警官,请一定要抓住凶手啊,我以前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我实在说不出口。我和小莉结婚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孩子,我们也一直在备孕,那天上午,我们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小莉怀孕了,已经一个多月了,当时我们高兴得要命,立马把这消息告诉了家里长辈。恰好那天又是七夕,我们才决定晚上出去吃个饭庆祝庆祝。本来还想买点婴儿用品的,可是小莉说,现在才一个多月啦,太早了。”史东阳红着眼,泣不成声。两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怔在原地,夏织梦毕竟是女孩子,眼角已泛了泪光,齐治修重重地叹了口气,捏了捏拳头。凶手毁了吴莉一家两代人的殷切期盼,而这六年来却依旧逍遥法外,有可能还在其他地方继续着犯罪,想到这,齐治修不禁咬了咬牙关。

两人走出校园,正是饭点时刻,不少穿着校服的少男少女嫌弃学校食堂饭菜太差,都到外面小吃店吃饭。两人好不容易找到一家有空位置的小吃店坐了下来,点了两份便当。与周围学生叽叽喳喳不同,两人都没有说话。一来两人刚认识没多久,齐治修虽然上课时口若悬河、幽默风趣,但生活中并不是个擅长夸夸其谈的人。二来也因为刚刚受史东阳情绪感染,兴致不高。还是夏织梦先开口道:“你说凶手现在在哪?”齐治修摇摇头,“无论在哪,总要把他找出来。”“那你觉得这一系列犯罪,都是这个人干的吗?”齐治修再次摇摇头,“我觉得不是,第一个案件,凶手明显意图就是抢劫,遇到阻拦才杀人。其余案件,凶手的目的就是杀人,虽然在张芬丽案中,凶手拿了家里的钱,但是张芬丽是死在门口的,且是胸部中刀,显然是张芬丽开门的一瞬间,凶手就迫不及待地将其杀死。至于拿了家里的钱,要么是凶手为了掩饰杀人动机,制造劫财杀人假象,要么是凶手临时起意。但从凶手在现场没有遗留任何脚印指纹等痕迹,且没有拿存折、首饰等物品来看,凶手谨慎聪明,制造这种假象似乎太儿戏了,应是临时起意。”夏织梦点点头,说道:“张芬丽老公自己创业开公司,家里条件应该还不错,凶手应是知道这一点。”

两人吃完午饭,下午准备走访一下张芬丽的老公王习。王习自己开了一家辅导机构,主要辅导学前幼儿的英语,机构高薪聘请了几位外教,生意火爆,每个教室里都坐满了小朋友。王习热情地接待了两人,又是倒茶、又是递烟的。王习个子一米七五左右,身体微微发福,皮肤很白,带了一副眼镜。“两位警官是为芬丽的事情来的吧。”与史东阳不同,王习的神情中看不出忧伤,说话的同时却不断地往夏织梦身上瞟,惹得夏织梦手指关节捏的嘎嘎作响。

“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再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的。”

“当时嘛,我应酬完回家,应该是快十点了吧,一开门就看到地上的血迹,顿时吓了一跳,再一看,芬丽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吓得我就往外跑,就赶紧报警了。”

“当时门是锁上了么?”

“是的,我记得掏钥匙开门的。”

“你们公司是什么时候成立的?”

“我们公司是05年成立的,我和芬丽本来在同一家公司上班,我做销售,她做文员。后来我们成立了这个培训机构,就一起辞职了,公司里的事主要我在管。我们主要针对的是学前孩子的英语培训,因此家长大多非富即贵,普通人家也没钱给孩子上我们这种纯外教教学。所以初创期间我应酬也比较多,不怎么着家。”

“张芬丽人缘怎么样?或者说你们有没有什么仇人?”

“这个以前来的警察也问过。我仔细想了想,我们也没得罪什么人啊,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我想不出有这么个人。”

两人大约一个小时后从王习处出来,夏织梦愤愤地说:“这个王习真不老实。”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得漂亮。”齐治修话一出口,觉得有失礼貌,不禁有些尴尬,夏织梦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脸红,齐治修忙找话说:“王习已有新欢了。”

“你怎么知道?”

“他身上的香水味,明显是女人的。而且我看到他办公桌上有张照片,两人举止亲密,女生不是张芬丽。”

“你说,会不会是王习杀了张芬丽,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齐治修若有所思,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首先在张芬丽案中,七夕遇害本身带有偶然性,因为断电的缘故。其次,张芬丽毫无防备的开门,很有可能是因为熟人。至于五万块被拿,也有掩盖杀人动机的企图,虽然齐治修觉得这样做是掩耳盗铃,但凶手也是普通人,不可能想的面面俱到。

“有这个可能,我们回去向孙支和郭大汇报一下这个情况,调查调查。”

第五章

两人回到局里,孙为民和郭永军也在,遂向孙、郭二人汇报了王习的情况。孙为民道:“既然这样,我们先派人蹲点,先弄到那女人的基本信息,然后再查一下两人最早的通话记录。”

“我来安排,让小刘、小李去吧。”

“孙支、郭大,我们明天想去一趟长平县。”

“是去蒋卫平家么。”

“对的,还想去牛方武老家看看。牛方武在这几个案子中,最为独特。”

“行,那你们辛苦,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

“没事,孙支,我孤家寡人一个,我再看看卷宗。对了,我想要台投影,这样视频啊、照片啊看得更清晰些。”

“好,我马上让办公室送一台过来。那,小夏,你先回去吧。”

“我也不回去。齐教授不走,我也不走。”

“哈哈,谁说现在年轻人不能吃苦的,我看你们就很能吃苦嘛。走,先吃晚饭,我请你们吃大餐。”

“诶,孙支,见者有份啊。”郭永军在一旁起哄道。

“看把你馋的,把队里有空的弟兄都叫上,我们还没给齐教授接风洗尘呢。”

“哈哈,我去叫。”郭永军像个孩子似的跑开了。

齐治修和夏织梦都不禁笑了起来。

“孙支,您别叫我齐教授了,我现在是您下属,您叫我小齐就行。”

“不行不行,叫治修吧,显得亲热,你也别用‘您’啊‘您’啊什么的了,我听了怪别扭的。哈哈哈。”

晚饭孙为民请客,加上队里十来个兄弟,一起去吃涮羊肉。

吃完晚饭,回到办公室,投影仪已经装好。两人继续研究卷宗。将视频、照片一一投影到幕布上,血腥的照片被放的很大,齐治修上课时讲案例经常会看到这些图片,所以见怪不怪。夏织梦之前主要工作是在打击拐卖儿童犯罪方面,没怎么见过这些画面,因此有些不适。

“我自己有个方法,用来克服这种不适感。”齐治修看出夏织梦的不适,说道:“你不要把整张图片都看清楚,眼睛聚焦到某一小块地方,看时间长了,再换一个地方,避开头部和伤口,慢慢就习惯了。”

夏织梦照着齐治修的方法慢慢适应,在看乔娟的现场照片时,她指着乔娟右小腿外侧说道:“你看,那片血迹下面,是不是有个图案。”

齐治修凑近看了看,确实在血迹下面有块花朵的图案,“好像是个纹身。”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纹身,何况乔娟是夜店小姐,赶时髦纹个身并不奇怪,齐治修也没多在意。继续翻看着各个卷宗。夜间灯光昏暗,再加上长时间盯着投影看,眼睛难免有些疲劳。正当齐治修准备关投影结束今天的工作时,眼睛瞥到吴莉案的监控视频,画面左上方露出的围观群众腿上,赫然有一个花朵纹身。齐治修一个机灵,“快看,纹身。”夏织梦倒被他吓了一跳,随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啊,乔娟。”

“这下都说得通了,这几个人身份迥异,没有联系,但却都同时目睹了吴莉被杀的全过程,这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纽带。史东阳说他当时向周围群众呼救,没有人上去帮忙,因此错过了吴莉的最后抢救时间。”

“那么他由此将仇恨都转移到他们几个人身上,每年七夕,向他们寻仇!”夏织梦接着齐治修的话头说下去,语气里难掩兴奋之情,“要不要向孙支、郭大汇报。”

“先等等,”齐治修迅速恢复了冷静,“我们还是要先核实一下这个纹身是否确实只有乔娟所有。明天我们走访一下市里的纹身店。”尽管如此,其实齐治修心里已经确定这是乔娟无疑了。

第二天一早,齐治修向孙为民、郭永军汇报了这个发现情况。与此同时,负责蹲点王习的小刘、小李也来汇报。小刘、小李先说:“王习的女朋友并不难找,两人现已同居。我们请物业帮忙,很快查明了身份。他女朋友叫张小双,东安省人。2009年3月来到我市一家足浴店上班。我们查了两人最早的通话记录是2009年11月份。此外,我们还查了王习在这家足浴店的消费记录,第一次的消费记录是2009年6月份,当时点的技师就是张小双。后来几次,每次去足浴店,都只喊张小双。”

“看来,王习的嫌疑基本排除了。”郭永军道。

接着,齐治修汇报了昨晚的发现,孙、郭二人认为兹事体大,叫齐治修一起去向刘志强做汇报,刘志强询问齐治修接下来的动作,齐治修道:“一方面,我们要核实这个纹身是否只有乔娟所有,这可能有些困难,毕竟过去好些年了,建议多派人手走访全市所有的纹身店。另一方面,去跟所有受害者家属核实,受害者是否目睹过凶杀案。这其实不难,对于平常人而言,一生难得碰到过一次这种凶杀案,如果碰到了,一定会迫不及待跟自己亲近的人分享,所以只要问问他们家里人当时受害者有没有跟他们说过这件事。最后,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当时是否还有围观者,况且,就算以上所有都被证实了,但我们还是缺少史东阳作案的直接证据,因此,要派人盯紧史东阳。”

“一切就按齐教授说的办。”刘志刚最终拍板。

齐治修比较在意牛方武,在系列案中,牛方武死因最为奇怪。因此和夏织梦前往牛方武老家平江县,蒋卫平家则由其他同志前去询问情况。平江县是离桐阳最远的一个县,两人驱车前往要一个多小时。虽然夏织梦是齐治修的助手,但夏织梦是女生,齐治修不好意思让她开车。

两人按照地址来到牛方武老家,其老家所在村落离平江县城也很远。两人赶到时,已是午饭时间,先在镇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些礼包。牛方武单身未婚,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如今也已双目失明,齐治修知道这些情况,因此不好意思空着手去。

两人在村支书的带领下找到牛方武家,破落的两间平房小屋,老太太满头白发,佝偻着背,独自一人坐在门前听着收音机。村支书向老太太介绍了一下来人情况就回去了,老太太颤巍巍地起身邀两人进屋里坐。屋里又脏又乱,齐治修把买的东西放在桌上,收拾出一条长凳子与夏织梦坐了下来,老太太则坐到了床沿上。

齐治修环顾一周,墙上没有发现相框,便问老太太家里是否有相册。老太太说前几年牛方武回来把所有照片都带走了,照片大多是他和他哥的合照。从老太太口中得知,牛方武原来有个哥哥叫牛方文,比他大了三岁,六年前因为肝癌去世了,其嫂子带着小侄子改嫁了。牛方武跟哥哥感情很好,哥哥去世后,整个人都变得郁郁寡欢,也不知去了哪里,几年前回来过一次,后来再也没回来过。后来老太太再得知他的消息是村支书带着派出所的人来告诉她牛方武被人杀了。

老太太说得很平静,可齐治修却不忍再听。以前在学校里讲案子,基本只接触案子本身。现如今处在一线,才明白血淋淋的案子背后,是家破人亡、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齐治修站起身子,在屋子里转了转,夏织梦则和老太太说着闲话。

齐治修此次前来,是希望能了解到牛方武的过去。因此他一来就问有没有相册。通过照片,最能了解一个人的过去,他的爱好、朋友等。但是牛方武却特意回来将相册带走,似是要隐瞒什么。从昨天晚上发现乔娟纹身,从而推断出这些受害者的联系是同时目睹了吴莉被杀,继而史东阳复仇。那么为何独独牛方武死相最惨?不得不让人怀疑牛方武就是那个抢劫犯,是他直接导致了吴莉的死。再加上牛方武母亲说他带走了所有照片,其嫌疑更加大。但是目前缺乏证据,因此齐治修在家里仔细搜寻了一番,希望找到一些有用的物证。

功夫不负有心人,床底下的一只手套引起了齐治修的注意。齐治修小心翼翼地将手套拿出来,这是一只左手的黑色软皮手套,上面蒙了一层灰。食指指套的指背上有污渍,其余四个指套指肚上有相同的污渍。齐治修喜出望外,顿时明白污渍是怎么弄上去的了。牛方武左手食指缺失,这在卷宗的照片上齐治修看到过。所以当他带上手套抓取比较粗的东西时,空荡荡的食指指套就会被压在下面,污渍就沾到了指背上。如果DNA检测到污渍来源于吴莉或者是史东阳的血迹且在手套内侧提取到牛方武的生物检材,那么就能证明牛方武是杀害吴莉的凶手,也就能更加有力地证明史东阳的作案动机是为吴莉复仇。

齐治修将手套装进物证袋,这个意外收获让他大为振奋。回城的路上,因为要路过公墓,齐治修提议去趟吴莉墓地看看,这个可怜的人或许在死亡到来的前一刻还在憧憬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点点茁壮成长的美好时刻。墓碑上贴有吴莉照片,年轻漂亮、笑容灿烂,如若没有飞来横祸,此时的她一定是位幸福的母亲。齐治修鞠了三个躬,墓碑下凹槽处的褐色斑迹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个是血?快,通知技术室前来取样,牛方武的心脏就在这里。”

没多久,技术室同僚带着设备过来了。先是取样了那块褐色斑迹,然后打开墓碑前方的水泥盒子,水泥盒子里放的是骨灰盒,骨灰盒前方也有褐色斑迹。

史东阳杀死牛方武,带走其心脏来到吴莉墓前告慰亡灵。由于放骨灰盒的水泥盒子并不密封,时间一长,心脏被腐蚀分解掉,剩下一点血迹遗留在水泥上。

由于检测陈旧血迹里的DNA需要更加高端的技术,桐阳市公安局目前还没有这个技术,因此墓碑前的血迹样本连同手套一起送往省厅检测,需要时间等待结果。

另一边走访张芬丽家属、蒋卫平家属的同志们陆续回来报告,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都听受害者说过曾目睹了凶杀案,内容、地点皆与吴莉案相同。至于走访纹身店的同志,还未曾反馈,不过结果似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三天后,省厅传来消息,手套上的污渍确系为吴莉血迹,在手套内侧提取到大量人体组织皮屑,其DNA确系为牛方武;墓碑前的陈旧斑迹确系为牛方武血迹。而走访纹身店的同志们也传来反馈,有纹身店老板证实此纹身正是乔娟独有。这个纹身店老板表示,他所做的纹身都藏有他们店的标识,别人模仿不来。再者,乔娟当时去纹身时,给他印象深刻,乔娟的这个纹身处本来是个胎记,乔娟嫌难看,因此纹了身,而且在纹身的时候,老板清楚记得这个姑娘在打电话和人吵架,情绪激动,腿一直在动。

至此,吴莉案的凶手确系为牛方武,而史东阳在七夕系列案中有重大作案嫌疑,但缺少关键证据,对其进行羁押。此时,距离2011年七夕还有两天时间。

整个刑警支队压力顿时轻了许多,孙为民不停地拍着齐治修的肩膀,“治修啊,真是谢谢你啦。这么多年来,我最怕的就是七夕节,这下好了,后天我也跟我老婆子过一回七夕啦。”

大家听了,都哈哈大笑。

晚上刘志强副局长请客,庆祝七夕系列凶杀案取得重大突破。在刘志强、孙为民、郭永军的接连劝酒下,齐治修喝醉了。

第六章

由于前一天宿醉,齐治修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才到单位,一到单位夏织梦就急忙说:“史东阳死了。”

“什么?”

“你没听错,史东阳死了。”

“怎么回事?”齐治修揉了揉脸,驱散昨晚的最后一点酒意。

“边走边说吧。孙支、郭大已经去现场了。听负责蹲守的同志说,史东阳平时都是七点半出门上班,今天到八点半还没出门,他们觉得蹊跷,就去家里敲门,没人应,又去找物业开门,结果就看到史东阳死在家里。”

等齐治修赶到现场时,现场勘查已经结束。郭永军说:“现场和张芬丽案有些相似,史东阳开门的瞬间遭到袭击,胸口两刀,直接毙命。门把手上被擦拭过,没有找到可用指纹,已经派人去调监控了。”

齐治修并不对监控抱有希望,凶手既然知道把指纹擦掉,肯定会躲避监控。可是问题出在哪里呢?是谁杀了史东阳?今天不是七夕,难道是被害者家属复仇?

齐治修脑子里一直在重复着这几天的调查结果,以致于怎么回到局里的都不知道。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跟谁也没说话。但孙为民、郭永军可没法这样,他们也怀疑是被害者家属复仇,已经派人去调查了。

第二天早上,也就是七夕节早上,齐治修突然急急忙忙找孙为民和郭永军,“孙支、郭大,我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齐治修眼睛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也没刮,想必晚上一直在想问题所在。

“别急别急,我们去刘局那里。”三人来到刘志强办公室。齐治修说道:“我们都陷入思维误区了,史东阳有作案的可能性,但是,他没有作案的可行性。”

“怎么说?”刘志强邹着眉头问道。

“我先问大家一个问题。如果要找一个人,当然,不能用我们公安的手段去找,我们首先要知道这个人的什么信息?”

“名字?”孙为民试探性地说道。

齐治修摇摇头。“孙支这还是警察思维。”

郭永军一拍脑门说道:“样貌。”

“没错。就是样貌。”齐治修说道:“吴莉案中,我们所能找到的监控视频,就是现在我们有的这一个。视频中,没有围观者的脸。史东阳在当时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记下所有围观人群的脸?我当时问过史东阳关于行凶者的体态特征等,他说那种情况下他不可能记得。连近在咫尺的行凶者都记不得,怎么会记得离他十来米的围观人群的脸?除非当时史东阳已经有了复仇计划,刻意把所有人的脸都记住了。”

“那凶手不是史东阳会是谁?”刘志强问出了关键问题。

“我心里有个怀疑对象,但没把握确定。市二中的副校长蔡旭。当时我们去找史东阳,是这个蔡旭接待了我们。他有个爱好很特别,专门拍夜景。因此我大胆推测,蔡旭是吴莉的爱慕者,当时正好在拍夜景,无意中拍下了吴莉遇害一幕,将所有围观者也拍在了里面。”

“这猜测确实够大胆啊,但好歹有个方向。这样,一边,赶紧去调蔡旭的个人资料,另一边,去市二中探探他的底。另外,继续调查受害者家属,史东阳被杀仍然存在受害者家属作案的可能。”

孙为民和郭永军本来要去市二中,为防打草惊蛇,还是由齐治修和夏织梦前去。

两人赶到学校,却看到学校里面闹哄哄的,有警车、有救护车,有消防车。学生老师们都抬着头看教学楼的屋顶上。齐治修拉过一个学生问情况,那学校说:“我们蔡校长要跳楼。”两人立马拨开人群,来到警戒带前,亮明身份。一口气跑到了屋顶上。

齐治修向施救的工作人员低语了一番,众人都往后退了退。齐治修来到蔡旭身后五、六米远的地方,用不太高的声音说道:“蔡校长,还记得我吗?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问你。”

蔡旭回头,笑着说:“齐警官,来找史老师的嘛?”

齐治修也笑着说:“我已经见过史老师了,我专门来找你。”

“哈哈哈,找我?找我干什么?”

“我想问问你,怎么找到牛方武的。”

“哼,那是你们警察太无能了。”

蔡旭话音刚落,齐治修只觉眼前一道黑影飘过,紧接着就看到夏织梦一个过肩摔把蔡旭给摔了下来,一旁的施救人员立马上去按住了他。

第七章

桐阳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审讯室里。“杀史东阳的刀子就在我汽车后备箱里,有他的血迹、有我的指纹。可以给我定罪。”

正如齐治修所推测的那样,蔡旭是七夕系列杀人案的元凶。蔡旭和吴莉从小就是邻居,蔡旭比吴莉大三岁,吴莉从小就好看,蔡旭一直喜欢她。但蔡旭家里穷,而且蔡旭自知自己长得不好看,因此一直羞于表白。蔡旭后来大学毕业,进入桐阳中学教书,此时吴莉还没毕业。蔡旭觉得自己成为桐阳中学的老师,有了一定的资本,便向吴莉表明爱意,谁知吴莉毫不留情地就拒绝了。后来吴莉成为了市二中的老师,蔡旭凭借着自己的小聪明在教育界混得不错,很快调到市二中当副校长,可没过多久吴莉就和同校老师史东阳结婚。得知此消息的蔡旭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希望了,倒也没有骚扰他们,更没有利用职权为难他们。

2005年七夕,蔡旭在事发地附近的楼上取景,真巧碰上了这起凶杀案,但由于当时路边景观树的阻挡,没能看到遇害者是谁,但他出于好奇,还是拍下了照片和视频,照片、视频都清晰记录了围观人群的面孔,这为他以后的复仇提供了极大便利。第二天到学校得知遇害的是吴莉后,悲痛欲绝。复仇计划由此诞生。

张芬丽案中,蔡旭交代,因为自己喜爱摄影,而摄影又是个烧钱的兴趣,他知道张芬丽家境较好,杀了张芬丽后,对其家里进行了搜刮,至于存折及首饰,无法变现,如果拿到银行或者市面上去换现金,存在极大风险,因此只拿了家里现金。

至于如何找到牛方武,则来源于行凶时的红色头盔。2002年时,桐阳市和兄弟市举办过一次摩托车锦标赛。蔡旭曾去现场观赛,还拍了很多照片。当时有位叫牛方文的民间赛车手一举夺魁,拿了第一名。蔡旭拍了他很多照片,他当时戴的就是这个红色头盔。正因如此,蔡旭顺藤摸瓜,多方打听,得知当年的赛车冠军已经去世,头盔辗转到他的弟弟牛方武手上。

蔡旭还向警方透露,牛方武是自愿被杀的。据蔡旭介绍,他当时找到牛方武时,牛方武喝了许多酒,蔡旭想趁牛方武酒醉果断了结他。谁知他突然大叫道:“我不怕死,但我后悔啊。”说完就哭了起来。蔡旭顿时有些好奇,问他后悔啥,牛方武说,他后悔没有抢个有钱人。原来牛方文2005年时肝癌住院,家里本来就不富裕,住院花光了所有积蓄,嫂子带着小侄子跑路了。牛方武不忍心看着哥哥因为没钱而耽误治疗。于是竟想出上街抢劫的法子,可没想到杀了人,自己吓得躲了起来,钱不仅没拿到,连哥哥最后一面也没见着。蔡旭听牛方武讲完,虽然也觉得他可怜。但是仇恨大于怜悯,仍捅了他五刀,并挖走了心脏。

蔡旭还说,他之所以昨天杀死史东阳,是怪他没有保护好吴莉。他今天选择自杀,是因为吴莉也是七夕死的,这样他们或许下辈子能够在一起。

第八章

今晚七夕,队里的兄弟们因为经常加班,休息时间不规律,很少能够陪伴家人。难得破了大案,近期可以稍微放松放松,因此下班后都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齐治修父母在老家,自己单身;夏织梦也是单身一人。齐治修便提议请她吃个晚饭,两人认识也十天了,一直没有时间好好坐下来吃顿饭。

吃完晚饭,夏织梦建议散会儿步,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嚷道:“哥哥、哥哥,给这位姐姐买束玫瑰花吧。”

夏织梦故意笑嘻嘻地看着齐治修,齐治修说:“多少钱一支呀?”

小姑娘答:“别人卖五块,我只卖三块。”

“好,我全要了。”

“啊,那我要点点这里有多少花。”小姑娘一五一十地点了起来。

“不用点啦,喏,这里两百块钱,不用找了,剩下的钱你买零食吃吧。”

“谢谢哥哥”小姑娘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又对夏织梦说道“姐姐,你男朋友真好。”说完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七夕快乐!”齐治修将一盆玫瑰花递给夏织梦。

夏织梦红着脸,嘴角泛起笑意,道了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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