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师话教育】冰心先生感悟生命之美

【前言】冰心先生《谈生命》是部编版语文教材八年级上册第四单元15课《散文二篇》课后“阅读提示”要求阅读的书目之一,但是可能很多同学对此了解较少,所以将该文段以及个人赏析整理如下:

冰心 《谈生命》

【原文】

我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生命像什么。

生命像东流的一江春水,他从生命最高处发源,冰雪是他的前身。他聚集起许多细流,合成一股有力的洪涛,向下奔注,他曲折地穿过了悬崖削壁,冲倒了层沙积土,挟卷着滚滚的沙石,快乐勇敢地流走,一路上他享受着他所遭遇的一切:有时候他遇到巉岩前阻,他愤激地奔腾了起来,怒吼着,回旋着,前波后浪地起伏催逼,直到他过了,冲倒了这危崖他才心平气和地一泻千里。有时候他经过了细细的平沙,斜阳芳草里,看见了夹岸的桃花,他快乐而又羞怯,静静地流着,低低地吟唱着,轻轻地度过这一段浪漫的行程。有时候他遇到暴风雨,这激电,这迅雷,使他的心魂惊骇,疾风吹卷起他,大雨击打着他,他暂时浑浊了,扰乱了,而雨过天晴,只加给他许多新生的力量。有时候他遇到了晚霞和新月,向他照耀,向他投影,清冷中带些幽幽的温暖:这时他只想憩息,只想睡眠,而那股前进的力量,仍催逼着他向前走……终于有一天,他远远地望见了大海,呵!他已经到了行程的终结,这大海,使他屏息,使他低头,她多么辽阔,多么伟大!多么光明,又多么黑暗!大海庄严的伸出臂儿来接引他,他一声不响地流入她的怀里。他消融了归化了,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海上蓬蓬的雨点中升起,飞向西来,再形成一道江流,再冲倒两旁的石壁,再来寻夹岸的桃花。

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

生命像一棵小树,他从地底聚集起许多生力,在冰雪下欠伸,在早春润湿的泥土中,勇敢快乐地破壳出来。他也许长在平原上、岩石上、城墙上,只要他抬头看见了天,呵!看见了天!他便伸出嫩叶来吸收空气,承受日光,在雨中吟唱,在风中跳舞。他也许受着大树的荫遮,也许受着大树的覆压,而他青春生长的力量,终使他穿枝拂叶地挣脱了出来,在烈日下挺立抬头!他遇着骄奢的春天,他也许开出满树的繁花,蜂蝶围绕着他飘翔喧闹,小鸟在他枝头欣赏唱歌,他会听见黄莺清吟,杜鹃啼血,也许还听见枭鸟的怪鸣。他长到最茂盛的中年,他伸展出他如盖的浓荫,来荫庇树下的幽花芳草,他结出累累的果实,来呈现大地无尽的甜美与芳馨。秋风起了,将他叶子,由浓绿吹到绯红,秋阳下他再有一番的庄严灿烂,不是开花的骄傲,也不是结果的快乐,而是成功后的宁静和怡悦!终于有一天,冬天的朔风,把他的黄叶干枝,卷落吹抖,他无力的在空中旋舞,在根下呻吟,大地庄严地伸出臂儿来接引他,他一声不响的落在她的怀里。他消融了,归化了,他说不上快乐,也没有悲哀!也许有一天,他再从地下的果仁中,破裂了出来,又长成一棵小树,再穿过丛莽的严遮,再来听黄莺的歌唱。

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

宇宙是一个大生命,我们是宇宙大气风吹草动之一息。江流入海,叶落归根,我们是大生命中之一叶,大生命中之一滴。在宇宙的大生命中,我们是多么卑微,多么渺小,而一滴一叶的活动生长合成了整个宇宙的进化运行。要记住:不是每一道江流都能入海,不流动的便成了死湖;不是每一粒种子都能成树,不生长的便成了空壳!生命中不是永远快乐,也不是永远痛苦,快乐和痛苦是相生相成的。等于水道要经过不同的两岸,树木要经过常变的四时。在快乐中我们要感谢生命,在痛苦中我们也要感谢生命。快乐固然兴奋,苦痛又何尚不美丽?我曾读到一个警句,是“愿你生命中有够多的云翳,来造成一个美丽的黄昏。”世界、国家和个人的生命中的云翳没有比今天再多的了。

【赏析】这篇《谈生命》最初发表于1944年12月25日重庆《大公报》第一张第三版,题名《寄小读者(通讯四)》。1945年,《新评论》第1卷第1号,又以《谈生命》为题,重刊此文(第28-29页)。1945年第1期《书报精华》,也转载了此文,题作《谈生命·寄小读者之四》(第78-81页)。以《谈生命》为题发表于1947年的《京沪周刊》第1卷第27期上。曾经被选入人教版九年级下册语文教科书课。

冰心,原名谢婉莹,1900年10月5日出生于福州。冰心和丈夫吴文藻是在赴美留学的游船上相识的,随后两人归国成婚,育有一男两女。长子吴平,原名为吴宗生,于1931年2月生于北京。长女吴冰,原名吴宗远,生于1935年。次女吴青,原叫吴宗黎,于1937年生于北京。

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作者已经44岁了,属于人到中年,膝下儿女成群,对生命、对人生的感悟自然也就能够深刻一些,全面一些。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该文发表后多年来未曾引起人们的关注,直至1999年才重新被有识者找出来,如同发现了一颗隔世重见天日的瑰丽明珠。进入21世纪后,国内关于冰心《谈生命》赏析的研究越来越多,产生了较为丰富的文献研究成果。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文中的三个短句子“我不知道生命是什么,我只能说生命像什么。”“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然而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每一个句子都精美得让人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尤其是最后两个句子,文字几乎一样,但是标点符合的变化,表现出人的心态的变化,能够有这样思维的人必然是中年人,褪去了年轻时的锋芒毕露,多了几分成熟与稳健;少了几分卖弄,多了几分睿智。

只有人到中年或者暮暮垂年的时候,只有当我们的脚步变得迟缓的时候,才会更多的时间去感知生命,思考人生的意义。其余的时间,我们要么是在蹒跚学步,要么是在匆匆赶路。我们总是急着长大,因为我们想去看外边的世界,去看看那世界里不一样的人类和他们的生活。其实,这一切正如新月派代表诗人卞之琳所说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我们总认为见多识广才是人生最美好的,所以我们“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实际上我们在外出游学的时候,却忘记了身边的风景,却忘记了街道拐角那一株不知名的小花,每天在对着我们微笑。我们在羡慕别人的时候,却忘记了把自己经营为一道靓丽的风景。停下匆忙的脚步,有时间多读一些书,多陪陪家人和朋友,少一些虚伪的客套和推杯换盏,晚上躺在床上静静地想想“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清晨起床带着微笑上班,当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的时候,你会发现窗外的花变得漂亮了,邻居变得和善,所有的一切都在变了。那个时候,会有人告诉悄悄地你,是你变了!

乾州蕞娃(刘立军,又名终南鲁人,性木讷,爱文学。俯仰天地间 ,自知无所愧。)是一家以个人原创为主的文学公众平台,以推广乾县乡土风俗文化为主,间或涉及教育、文学随笔、影评、图文故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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