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晨：闲逛菜市场

入秋，正是丰收的季节。

不知怎么，看到啥奇特的新闻都觉得司空见惯不可信任，如随手在芦苇上扯一团轻软无用的白色芦花，扔进河水里再多，也惊不起半点波澜，想是有些老了。

索性学学老年人的做派，早上逛逛菜场。

到菜场才发现，这里人多车多，老年顾客并不多。南边卖水果，北边摆地摊，东边卖肉类，西边批发点心零食儿，中间一片片一排排整齐的小房子，招牌整齐划一，标语红亮好看。来来往往都是人和电动车、电三轮，豆类摊儿、批发水果蔬菜的、专门卖土豆的、馒头大饼、土豆粉米粉、干菜调料……整大车红艳艳的西红柿，论大堆的黄生姜白蒜米。

晃悠悠转了半小时，想着还是去地摊上买点农家自种的新鲜菜蔬好。北边地摊儿上，摆摊的多是些附近村的老年菜农，头发花白，穿着半旧的厚衣，想是赶早天不亮就出来了。

有的用菜压着一张摊位费5元的小条，摆着新鲜的大白菜、肥白的萝卜、长豆角、红薯、西红柿、脆生生的心里美大萝卜、芥菜、茼蒿、小葱和嫩香菜之类，连卖豆腐的，都说是自家做的卤水豆腐，电三轮车上还带着几张新挂出来的皱巴巴湿豆油皮，2元一张，嘴里一再说这个有营养。

真正好吃的菜蔬都留着自己吃，没人拿出来卖。

香菜，看着新鲜，成捆绑好，支楞楞的翠，可已有半尺多长；豆角都是些长的扁的，统统绿色，没有农家院墙上挂的那种滴溜溜紫色圆长的变色龙豆角。街上卖的扁眉豆要肉没肉，要滋味没滋味，即便拿高汤拌它，也浸不进味。瓜呢，只有些长北瓜、面黑瓜，煮粥做大锅熬菜还行，没有能做馅的嫩南瓜。丝瓜长得过于大，没有带隔楞儿能生腌的那种。如萝卜叶子一样的脆稍白，一大捆一大捆在那里堆着，又高又大，看上去像是准备喂猪的菜叶子。

转一圈，还是觉得没意思。随便捡几样菜，跟卖菜的老头老太们微信扫码结过账。心里觉得似乎缺些啥，可一时又想不起。路边有卖桃子的，外看好，切开展示的桃子红心有些萎缩缺水。嫩玉米也是尾声，黄玉米、白糯玉米一个价，都是5元4个，瞅着那么小，实在不想买，以前便宜的时候5元能买好大一兜子呢，算下来才5毛一个。桔子正当时，一大车一大车绿的黄的车边称前挂着绿色的二维码；哈密瓜、网纹瓜、柿子、苹果猕猴桃一箱一箱的，鸡蛋是论大车装的，从车前走过，飘着一股臭臭暖暖的养鸡场味道。

还是觉得少点啥。

以前菜市场不在这里，就在学校前面大路上，不想吃校食堂的学生早上能出去买早点。快高考了，连最省俭的男生也端个盆子，开心地买份豆腐脑，在油条摊子旁等着，那人一边炸，一边喊着：“油炸果子油炸饼！”那大饼，直径大约一尺，中间有个洞，炸到金黄，用长柄铁丝套住从锅里捞出来，软颤颤的，切成瓣儿卖；有时不太忙，就炸个大宽油条，捞出来磕个鸡蛋进去，面糊住口儿，接着炸，名字叫鸡蛋布袋，有钱的土豪甚至要求打俩鸡蛋进去，油条酥脆，鸡蛋软香滑爽，想想都好吃。

炸菜角的，炸糖糕、卖年糕的、烤红薯的成半天在外边转悠。中午呢，学生们挤着在外面吃凉皮，学校的午餐跟外边凉皮的价钱一样，都是不到一元钱。

到晚上，外面搭的大帐篷里，开始放电视和音响，“千年等一回，啊啊，啊啊啊，是谁在耳边……”有次出教室晚，食堂没饭，和同学跑帐篷里吃面，牛肉码子拉面8毛一碗，真有几块肉的。红辣椒油、大白蒜头、满满一盆子的碎香菜，随便吃随便放。有几个男生先在那里，他们吃完先走，领头的那个小小子回头笑着打招呼。吃完算账，老板说有个小男生替你们结了。现在想想那回眸一笑一声“先走了啊”，还觉得好温馨。

哦，猛然醒悟，如今这菜场内外，没有一个卖豆腐脑、油条、水煎包之类早点的。这些卖菜的卖水果的，想必都起的很早，在清冷的晨光中蹲着站着忙了好半天，还是赶紧卖完，早点回家吃点热汤饭吧！送孩子上学的人陆续多起来，哎，这地方，也成学区房风水宝地了！或许，过不了几年，菜场又该挪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