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初鉴 其六

引:譬如方丈地內，種此一大樹，雨露之滋，土脈之力，只滋養得這個大根；四傍縱要種些嘉穀，上面被此樹葉遮覆，下麵被此樹根盤結，如何生長得成？須用伐去此樹，纖根勿留，方可種植嘉種。不然，任汝耕耘培壅，只是滋養得此根。

南川子曰:心如方丈之地，恶欲如树，不除则正念不生。正念不生则善行不举，善行不举则天理不彰，天理不彰则人陷于欲海而不能自拔。一生既短，不拔何以立功立名，何以兼济天下。

引:先生曰：“人心天理渾然，聖賢筆之書，如寫真傳神，不過示人以形狀大略，使之因此而討求其真耳；其精神意氣，言笑動止，固有所不能傳也。後世著述，是又將聖人所畫摹仿謄寫，而妄自分析加增以逞其技，其失真愈遠矣。”

南川子曰:先生所谓“妄自分析加增以逞其技”者，其我之类乎？未敢称著述，但抒己见，以示吾思之矣。以后观之，可以增补损益。此继往开来，开宗立派必不可少之道，吾不可不行此道。

引:只怕鏡不明，不怕物來不能照。講求事變，亦是照時事，然學者卻須先有個明的功伕。學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變之不能盡。

南川子曰:镜明则能照物，心明则能辨理。心不明而怨世事繁杂不可解，此是镜不明而恨物不洁。明世事在于后，明心在于前。苟无明心，虽遍历人间烟火，尤自迷也。

庚子年八月卅日

2020.10.16于北京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