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记儿时

        儿时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涨了退了,退了又涨了。每次涨潮,都会重温儿时的时光,光阴里满是爱的阳光。

      夜晚的星空,深邃悠远,蓝绸缎般的天,宝石样的星,皎洁得像镀了银的圆月亮,洒下清辉,地上一片白。妈妈在井边洗衣服,我在井边的草丛里找蛐蛐。只听蛐蛐在酣畅地叫,我朝着它一扣,手里什么也没有,它又在另一个地方叫起来。来回折腾几回,我就没了兴趣。妈妈一边搓衣裳,一边教我唱:“月亮地,明光光,开开大门洗衣裳。洗的白,净的白,寻了个女婿不成才,又支色子又玩牌。一玩玩到晌午错......”我也跟着唱,唱着唱着,妈妈就哈哈大笑一阵,还说是“明光光”,不是“明瓜瓜”。在那个物质匮乏,精神贫瘠的年代,听到妈妈唱押韵的儿歌,就觉得幸福快乐,恍若大河奔流,浪花飞雪,翻卷跳跃。

        妈妈那时候可真美,两条麻花辫,乌黑发亮,在银色的月光下,闪着光泽。圆滚滚的月亮爬到柳梢,妈妈还在洗,她一会儿“嚓嚓”洗,一会儿”吱扭吱扭”摇辘轳打水。浅蓝色的确良暗花褂子都被汗濡湿,贴在了身上。我困了,星星也乏了,嚓嚓,嚓嚓的洗衣服声把我送进入了梦乡......

      姐姐长我三岁,她六七岁时上了幼儿园。看着她每天放学回来,坐在小板凳上写字读书,我很好奇,就缠着大姐教我写字读书。院子里有一棵火炬树,一朵朵火炬红艳艳的,在一串串绿叶的掩映下更像燃烧的火把,尤其是在晚霞漫天的傍晚,叶子闪着红光,火炬也冒着火焰。每当这时候,我就蹲在门口等姐姐回来,看到背着书包拿着板凳的瘦弱的她走进街口,我的兴奋也达到了沸点,我跳着喊着,朝姐姐跑过去。“大姐,你今天学什么了?””风雨雷电。”她一边写一边念,铅笔在她手里一会儿横一会儿竖,一会儿拐弯。“我的名字怎么写。”姐姐就一笔一画地在本上写,上边一个“木”,下边一个“口”,这个简单,我也跟着学。这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字,也是我学会的第一个字。夕阳的余晖洒在火炬树上,树下姐姐教我读书写字的场景竟清晰得如蓝天白云。

        一天,我带着妹妹在家对面的石头上玩。这是一推刚从嘉禾山上凿下来的石头,石头棱角分明,如刀如锉,一块块摞起来,像小山。我和妹妹还有邻居家的伙伴便在这堆石头上体验上山的乐趣,爬上爬下,上山下山。正当我玩得大汗淋漓的时候,只听妹妹大喊一声“啊”,我一看妹妹小腿上鲜血直流,汩汩的跟山上的泉水似的。妹妹用手捂着,手也红了。我被吓坏了,电视上一流血就牺牲的场景让我浑身打哆嗦。我背起她,就朝诊所跑,一边跑,一边说,“三没事,三别死,三没事......”,妹妹趴在我背上竟一声也没哭。那个跟我爸年龄相仿的医生给妹妹处理了伤口,做了包扎,然后说:“伤口太深,差点伤到骨头,明天过来换药”。我背着妹妹往回走,半是高兴半是难过,一边走一边流泪。

        想从前,自己做过扑灯蛾,惹火焚身;自己做过撞窗户纸的苍蝇,一心愿奔光明,结果落在粘苍蝇的胶纸上。每每此时,那些温暖的记忆就会变成阳光洒下温暖,变成良药治愈伤口,变成春风催发生机。

        儿时的记忆呀,蕴藏着无穷的宝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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