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立在生命演化视角下的婚恋观——《婚姻情感通识课048》

很多时候当我们询问别人该如何选择时,其实我们心中是有答案的。既然如此,我们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呢?因为我们想让别人帮我们坚定一下自己的信心和信念。

前段时间有朋友问我,你是如何看待迷信?我说虽然我不信,但是我也不会直接干涉父母,只要别太过分。毕竟,人活着的漫漫长夜里,内心总需要些东西来支撑自己,告诉自己的方向是对的,选择是靠谱的,你应该更加坚定地往下走。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人活着还是得要有信仰的,哪怕是只信钱,也比什么都不信要好。心中有信仰的人,至少在和别人讲道理(哪怕是吵架)时,语气也都更加自信。

我觉得生命科学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给我们提供这样一种方向、指导和慰藉,尤其在婚恋中。

1、生命重要的不是永生而是繁衍,因为环境总是存在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繁衍意味着创造,意味着从无到有。对我们人来说,我们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创造了什么,留下了什么?这是生而为人的我们,都需要面对和回答的。

我们不重要,更准确地表达是,我们目前所拥有的一切并不重要。我们生活的环境本身,一直在发生着剧烈的变化,这一点你稍微回顾一下过去的三十年,我想你就能深有体会(自然环境、家庭伦理关系、观念等)。我记得有这么一个段子,讲的是一个囤积了大量BB机的犯人,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把这些BB机给卖了到腾出一笔资金出来好东山再起,可是出来后发现大家都在用诺基亚了。

可想而知,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那都只是暂时的,倘若你不能适应新的环境,那么你手头上所拥有的一切甚至会成为你的负担,就像当年统治地球的恐龙最后也免不了灭绝的下场。假如你停止了创造,你不能带来新的变化,那么你和死人并没有区别,只是埋早埋晚罢了。

说到繁衍,你可能想到的是两性结合,而这就不得不提有性繁殖了。

2、有性繁殖的核心在于洗牌重组,目的是获得多样性

我们到底要不要选择恋爱、结婚和生子呢?

其实这个问题有性繁殖给了我们很好的启发。有性繁殖的核心在于洗牌重组,在于把两个独立的个体掰开揉碎重新合成新的物种。这么做无非是为了创造出多样性的物种,而创造多样性出来无非是为了更好地应对充满风险和不确定性的环境【参见《一场持续了40亿年的无可奈何》】。

当我们窥探出生命背后的底牌和秘密时,我们或许要思考的就不再是是否要恋爱结婚和生子,而是想着如何获得多样性来对抗未来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以前,婚姻是一种非常不错的对抗风险的方式,两个人分工协作总比一个人过日子强,而养孩子则是为了防老(将来)。现在呢?我们对抗风险的方式和种类有了全新的变化,最典型的就是各种保险和养老机构。因此,我们现代人的玩法就有了很多。

可不管花样再怎么多,最终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对抗未来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这也是有性繁殖所追求的,更是生命应对自然选择的基本方式。同样,对于我们每一个个体来说,站在对抗风险和不确定性的角度来思考的话,你要想把自己的生活过好,保持多样性则是你的首选。

以单身生活为例,要想做到单身且愉快,那么一个重要的前提就是你有较高的收入,且未来可预期。有较高的收入是你的基本保障,未来可预期说明你对自己有自信,对抗风险和不确定性的能力强。而要想做到这两点,首先,你得能保证你自己在不断学习和进步,这意味着你要投资能长自己本事的事。其次,你需要拥有联系紧密且能够共同成长的朋友,不紧密则对彼此的生活包括精神生活缺少支持,不能共同成长,则无法维系长期关系。最后,你得有自己生活的基本秩序并且有弹性。有秩序,你当下的生活才不至于陷入混乱,有弹性意味着你可以随时改变并接纳变化。

你看,投资自己成长,是主动进化自己发展自己的多样性;有紧密的好友,是组合创新扩大多样性;生活有弹性,则是拥抱多样性。

3、生命科学的启示:

所以,要不要恋爱,结婚,生子?生命科学给出的启发则是:不管如何,请拥抱多样性,积极创造。具体的,你看着办。

假如你选择恋爱结婚生子,那好,生命科学给你一些恋爱、婚姻以及育儿的指导方向:

1、两性结合,不是两个人成为一个人,甚至不是互补,而是各自保有自己最独特的一部分,彼此互相包容。这叫容纳多样性。

2、在此基础之上,两个人要做的就是去创造,去发展多样性。彼此学习,共同进步。这种创造,可以是建设家庭,发展兴趣爱好,建立两个人的事业等等。当然,也包括共同抚育孩子。

1,2合起来也从反面提醒我们,所谓糟糕的两性关系,就是指那种扼杀多样性和创造性的关系,也就是你我感到压抑的关系。

3、假如你们想创造个孩子玩玩,那请你记住,你能给孩子最大的影响就是你的基因。除此之外,你很难做的更多。当然,你可以给他提供环境土壤。至于他的未来,你放心绝不会在你的算计之中,你也不用想太多。

说了这么多,或许会让你误以为创造和多样性是个好东西。其实不然,上帝在给你一件法宝的同时,也会让你付出相应的代价。昨天我们在文章《一场持续了40亿年的无可奈何》中讲述有性繁殖时,没有讲的一个案例,今天补上,可以让你对多样性和创造有更为全面的理解。

4、为了取得优势,必然付出代价

多样性和创造,是生命无可奈何的选择。

对于生命来说,繁衍要比永生更重要,有性繁殖要比无性繁殖更有优势。可是每一步的进化都是被大自然母亲给逼出来的,每一次优势的取得也都是以沉重的代价所换来的。我们人类每走出的一步,都可以称之为惊险一跃,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以镰刀型细胞贫血症为例,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遗传病,直到现在,全世界每年都会有超过10万人死于这种遗传病,同时,有超过4000万人身上携带这种疾病的遗传基因(只携带致病基因而不发病)。

这种疾病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这种病简单来说,就是人体负责生产血红蛋白的基因发生了变异(基因突变),成了坏的基因。我们以A表示正常的血红蛋白基因,那么不正常的血红蛋白基因就是a。人体的基因都是互相成对的,一份来自父亲,一份来自母亲。因此,我们的血红蛋白基因可能有如下三种形式:AA、Aa、aA、aa(其中Aa、aA是一样的)。

假如一个人的血红蛋白基因是aa,那么他几乎活不到成年,故而也就不能留下后代。要是基因为AA,那么就属于正常人。倘若是Aa(aA),则属于遗传致病基因的携带者,但是却不患病,表现和正常人一样。

因为遗传基因是aa的人活不过成年,故而生出aa孩子的父母必然都是携带致病基因的父母,也就是他们的基因都是Aa(倘若都是AA,或者一个AA一个Aa,那么就不会产生aa的后代。)。只有这样他们的后代则分别有可能是AA、Aa和aa,对应的概率分别是25%、50%和25%

可既然镰刀型细胞贫血症这么致命,那为什么这种a基因在进化过程中没有被淘汰呢?答案就在下面这张图里:

你会发现,疟疾的发病区域和镰刀型细胞贫血症的发病区域有着高度的重合。事实上,a基因虽然很糟糕,但是携带a基因的人(Aa)却能够很好地抵抗疟疾这种疾病。

你要知道,在现代抵抗疟疾的药物,特别是青蒿素(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的原因)和奎宁没有被发明之前,人类面对疟疾几乎是任其宰割束手无策。因此,在漫长的生命演化史当中,坏基因a是对抗疟疾的唯一办法,故而虽然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a基因还是被保留了下来。

你看,基因突变是人体的进化和创造,扩大了人类物种的多样性。可是这背后却也承担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基因突变和有性繁殖中的基因重组都是随机的,而且你也无法判断环境到底选择哪一种。

可没有办法,环境的变化不可预测,虎视眈眈的微生物病毒也都在疯狂进化,我们的唯一出路就是要保持多样性。而保持多样性的代价就是大量犯错,甚至犯致命的错,以供自然挑选。

总结:建立在生命演化视角下的婚恋观:

生而为人,我们不得不面对不确定性和风险。

不确定性,是指那些你无法预料到的事情(生老病死,突然爆发的事件)。风险,是那些你能预料到的但是还没有发生,而你需要提前做准备的事。

婚恋核心——对抗风险和不确定性。而对抗风险和不确定性本身,也会带来新的风险和不确定性,这一点无可逃脱。既要有进入的憧憬,但也请有防范危机的意识。

婚恋策略——保持开放,保持创造,积极主动迎接挑战。人虽然没有完全跳出生物进化的圈子,但是我们人在现实生活中犯错的成本大体上还是可控的。所以犯错请乘早。如果你积极主动地多试错,多挑战的话,你会进化的更快更强大。

我们往往因为走得太远而忘了自己出发时的目的。地球上的生命接力赛已经跑了40亿年了,我们简要回顾这样一段历程,是希望能够找到初心,找到未来前进的方向:

无论你在婚恋中最终的选择如何,请不要丧失自己的多样性,毁灭自己的创造力。当然,你也得能承担这种多样性和创造所带来的负担。

这些是我们人之为人的根本,也是我们赢得未来的禀赋,更是我们人生来最无可奈何的根源。不过好在放在40亿年的大背景下来看,一切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再浓烈的悲欢离合,爱怨情仇也都被消解了。

最后,我想以一首曾经震撼过我的一首诗结束:

《预感》

——里尔克

我象一面旗帜被空旷包围, 

我感到阵阵来风,我必须承受; 

下面的一切还没有动静: 

门轻关,烟囱无声; 

窗不动,尘土还很重。 

我认出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我舒展开来又卷缩回去, 

我挣脱自身,独自 

置身于伟大的风暴中我认出了风暴而激动如大海。

漫漫人生路中,当我第一次看到人类命运的时候,就是这种诗歌里所描述的这种感情。

祝冬安!

——于英

冥想时刻:

我之所以把生命演化和婚恋进行无缝对接,出于两个考量:

1、生态系统和人类社会都是属于复杂的系统,其一般规律并无二致。

2、现代社会的复杂度和不确定性越来越明显。这非常符合生命演化的具体场景,也符合我们现代人的具体感受——压力大,看不懂,冥冥之中似乎被命运摆弄。而这就特别像生命演化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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