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夜很深，却不黑，因为，月很明。
整片沙滩，被数量庞大的蓝色光点铺满了，近海的海水，浪头退去的时候，水下也同样闪烁着幽蓝色的一片。
这倒像极了，谁把整个的星空，从天上投影到海边似的。
一个人缓缓的走在沙滩上，不知道是从哪儿走来的，却一直的顺着海边走着，他脚踩过的地方，蓝色的光点会马上变亮起来。之后，他走过，那里，就不再有光，只留下一只巨大的黑色足印。
嗖嗖的几声划破空气的声音，从海边的杉树林里响起，向着他的方向飞过来。那是从弓上射出的箭，足有上百支，排成了一排，前后却不是很整齐的贴着地面齐胸高的位置，迅速而笔直的飞行着。
他没有停下脚步，依然保持原有的速度，缓步地向前走着，又留下了两个脚印。
箭就要飞到他身前了，齐刷刷地飞过那里，飞向了海的中央。这些箭落进海水的声音，被拍在沙滩上的浪花声完全淹没了。
原来的位置上，不再有人，而原来亮成一片，宛如蓝色星光地毯的沙滩上，也没有再出现脚印。
树林里开始有人声发出，从低语到高喊，有些纷乱，说得比较多的词，是“射中了”。
然而，很快人声更大，这次是喊，喊得最多的词，是“啊！”
“放过我，放过我，我只是执行命令而已，求求大爷，放过小得！”树林里终于传出来了完整的一句话。
“你执行的，是谁的命令，如果说了，我可以让你痛快点死，如果不说，你会生不如死。”低沉的声音，有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
“是大王的儿子，古安天。哦不，现在他改名了，叫姬鹿秋。我们，我们只是部卒，我们只是听命行事罢了，大爷高抬贵手呀！”那人的声音开始变得凄厉起来，因为跪在地上的他，看到，在面前的，口口声声呼唤的大爷，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人。
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再说话了，因为一只巨大的爪子，死死地捏在了他的脖子上。就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
“哎，来晚了一步，居然又让你杀了这么多人！孽畜！”一个洪亮的喊声从杉树林外面传来，而一个人影已经先于这声音，如闪电一般的从林子外面冲进来，瞬间站到了刚离开人世的男子背后。
“你们怎么和阴魂一样，总跟着我干嘛？这些年里，你也知道了，不是我要杀他们，是他们要杀我。你俩又不是不知道？”原本沉闷的声音里，夹杂了强烈的愤怒。
“你本就不该和人在一起的，却非要参合这人世的事，如果你回归山林，哪里来得这么多的是非？”白衣青年和颜悦色的声音，似乎是想要化解一些对面这只巨鸟的怨气。
“对呀，我们三番五次地放过你，你却一直不知悔改，接连为祸人间，多少个小国被你给剿灭了呀，真的不合情，更不合理呀。”巨鸟的背后，传来了一个听上去十分轻快的声音。
“影子，别以为在树林里，便是你的天下了。你放过我？有多少次？你也好意思说，你说说，你抓到过我吗？哈哈哈哈”巨鸟笑着的过程里，整个鸟身一点点的，又变回了人形，个头也小了一些。
回到人身的这个人，身形却是特别的高，一双硕大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地泛着黄绿色的光。他身上满满的羽毛也不见了，化成了一件棕色的长袍。在袍子的左右肩膀，有两道宽窄的白色条纹，直通到腰间。
“影子，这老猫在嘲笑你！不过，他说得应该也是事实。我们两个人，这一百多年里，根本没有赢过你半分，但是，我狄天羽可不是好戏弄的，今天，你一定会被抓到，你信吗？”白衣男子说完，面目严肃的望向对面比自己高出半头的男子。
这男子轻轻地扶了一下自己头上佩戴着的斗笠。这斗笠是全黑的，看上去，更像是一只黑色的浅底锅倒扣在上面。
“原来有帮手呀？”被叫作老猫的人不屑的笑了一下，把头轻轻的转向了自己的身后。
这个转动，是头在转，而他整个身子却是纹丝未动。影子向后缓缓地退了三步才停下来。
这是条件反射，因为，他在面前这“鸟人”的身上，吃过太多的亏了。
“人呢？干嘛不出来现身？四对一！呵呵，你们还心虚吗？”
这“鸟人”变身之后，声音也变得越来越接近普通的人，如果没见到这人，只听声音，一定会以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青年。
“百闻不如一见，真的是有点眼熟，但是，我也真的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你了。你可认得我？”声音未落，一个人影已经停在了那“鸟人”的右侧。
鸟人的那个奇异的头，没有从来时的方向转回去，而是继续向着原先旋转的方向，转了个90度的角。他盯着眼前的这个粗壮汉子，脸上有些轻微地抽搐起来。
“我是没见过呀，这么大只的猫头鹰，居然还能幻化人形，有意思。”另一个声音出现在这“鸟人”的左侧。
这次，他的头没有再向同一方向继续旋转，而是向回旋转了180度。
“有点意思，你们这几个老家伙，还活在人间，不算是违规吗？人不是被封印了，只能最多活个百来岁吗？哦，你们是六道干探，所以，可以任意妄为，我是个兽类，便必须尊崇这六道的破规矩是吧？”他说完之后，把头转向了正前方，慢慢地抬起，望向天空。
“行了，在早些年里，你这一族，也算是人们尊崇的‘神’了，这规矩，也不是我们定的，我们只是执行而已，还望见谅。”说话的人，正是栾不二，另一个和他一起到来的，便是强良。
“神？哼，那也是神族战胜之后的事了。一些凡人，只不过是在传说中，还记得一些我们之前对他们的好罢了。而如今，这些人，根本就不应该被守护。我朱雀，就是来彻底了结和这些凡人之间的关系的。”
一、海滩边的厮杀
大战一触即发！
六道之中，兽类本也不可以是“逍遥世外”的，早已经划进了六道的规范之中。但是，时不时会出现在人间的一些兽类，却依然保留着人兽兼备的能力。
并没有和神探们解释过这是为何，为何会有这类“出格”的事发生。这些是意外，还是他们本就是六道形成之前就存在的，遗留下来的上古神兽“残余”。
栾不二，也不记得，他只记得，在许多年之前，人间的这类残余，相当得多。大约是在万年之前，他才奉命开始清剿。
这个清剿的工作，从他一人一力而为之，一直做到了如今，干探人数已经增加到了十人之外，共同协作的工作，做起来似乎轻松了很多。
如果不是这“朱雀”太过强大，其实，他根本不需要出手。算来，也有近一千年，这也是第一次，他亲自出来参与抓捕。影子和狄天羽在百年之间，已经在它的抓捕上，失手了数次。
“你们确定要这么做？就你们四个？”朱雀带着轻蔑的语气问道。
“传说，你是上古四神兽，其它三个呢？怎么没有一起呀？”强良问道。
朱雀轻蹙了一下眉头，提起鼻子，像在空气里闻什么味道一样，然后，他把头转向了强良，问道：“你怎么会是完全的人身？会变吗？试过没有？”
强良被问得有点懵了，疑惑的眼神望着对面这个清秀的书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不会把刚才的巨大猫头鹰和面前这个人联系在一起，而且，就算是走在街上碰到了，他也不会察觉出任何的异样。
他问自己会不会变身，难道，他是说我会像他一样的，变个什么兽类的样貌出来？
“算了，我看出来了，你已经被‘神谕’给束缚了，也就是个凡人的胚子了，早就不记得自己曾经多么的强大，多么的威武了，哈哈哈，哎，可悲呀！”朱雀放浪的嘲笑声中，带着那么一丝的同情之意。
“妖言惑众！”强良的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动了起来。
其它的三个人也几乎在同时，展开了对朱雀的攻击，就如同四人可以心意相通一般的同步。而这一波攻击，完全都是下的杀手。
朱雀没有躲避，他站在原地，并且，把自己的眼睛也闭上了。毫秒之间，三只拳头和一只脚，已经全都打到了他的身上，虽不是四人的全力，但这样的攻击，不用说是一个常人，就算是栾不二，这个在干探之中最为身强体壮，也最是抗打的人，估计也会重伤躺下来，自愈也要个把月了。
然后，他们打到朱雀身上的时候，却像是碰到了软绵绵的棉花似的，没有任何的反弹。马上，三只拳头和一只脚就要碰到一起时，四人不得全都收住了招数。
衣服变形了，说明这不是影子，人还在他们面前站着，还做了个鄙夷的瘪嘴表情。那身子呢？他们打到的，难道不是这家伙的身体？
还没来得及多想，四人同时感觉到了强大的反弹之力，之前他们使出来的有多大，这反弹就有多大。不得已，他们全都赶紧向后急速地跳开去。
这一次的攻击，显然是失败了，如同他们在和自己较劲，而那个打回来的“自己”，却像是就在这朱雀的身体里。
他们四人，每个人感受到的反弹攻击，都和他们发出的一模一样，甚至手法和灵力，也是完全一样的，除了方向，是完全相反的！
就算是有这种类似技能的高手，他们每个人也见过不少，有兽类，也有人，但是，这次不一样，那是一个完全形式的反弹攻击，一点不差的力道，一分没减的灵力。
他们没有再进行第二次的攻击，因为，狄千羽向后退了一步。他在战斗中的分析双方实力和判别危险的能力，是所有干探之中最高明的。他退一步，其他的几个人，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点。
这一步，救了他们的命，这个结论，是朱雀说的，他用了一种特别的笑，但是，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同时说道：“长本事了！厉害呀！见过我几次就进步这么多，也是难得。要是在上古，我就把你收了做徒弟了。”
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已经不再是正常的泥土，那里原来长在地上的草，全都变成了钢针一样的向上直立了起来。
影子轻轻用左脚尖碰了一下那些针刺，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最大的本领，就是和所有的植物之间的念力互动，而此时，他脚尖感触到的，却已经不是植物，而是羽毛杆。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这些羽毛又都变回了小草。
这一下，影子可以感觉到了与这些小草的交流了。他知道，这些草，是刹那间被注入了某种力，催生整个草叶变化成了钢针一样，并且长出了羽毛。只是很快就又恢复到了普通的草的样貌。
这是怎么样的一种神秘力量？在影子的概念里，灵力，念力，甚至神力，都是做不到这样的结果的。他修行多年，从来没有过这种体验，甚至连想都没敢想过。他可以驱动部分植物展开攻击，但只能是很弱的，因为那是神力的效果，他也只是修习了三四千年的神力而已。
最吃惊的人并不是影子，而是栾不二，他知道，这力量自己一定是见过的，但是，不知道在哪里见过，所以至少是四万年之前的事，不然，他不会记不清楚。他在四万年前，第一个加入六道神探之后的事，他都记得很清楚。
狄天羽更关心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把计算出来的结果告诉几位同伴。那就是他们根本不可能打赢这场战斗，而且，是半分的把握也没有。但是，拖住这个朱雀，到日头升起来，应该还是有可能的。
但是，就算是拖到日头上来了，又能怎样？自己试过在白天的战斗，朱雀会像失明一般，没有视力，却还有其它莫名的观察力，可以让他准确地找到目标。但是，他的听觉，可怕到不亚于人的视觉，而且，还有更为神奇的感知力配合。
强良如今心底里，却是无限的疑问，只因为朱雀刚问到他的那一个问题：“你怎么会是完全的人身？会变吗？试过没有？”
这问题像是回响在强良的心底，挥之不去！
他困扰，自己为什么会对这个事如此的在意？他在梦里，像是见过这朱雀，但不是他幻化成人形的样貌，而是那个在黑暗里看到的鸟身！似曾相识，而那梦里的朱雀，展开双翅膀，像是和自己相拥而坐，且一同欢唱高歌。
至于那梦里的自己，完全是另一个样子，不只个头更为高大，脸上更是长满了绒毛。他记得，那梦，时不时会出现，因为频次多了，他也就记住了。但每每在醒来时，却又是模糊不清的，只记得在唱那歌，在开怀大笑。
“还打吗？不打，我便走了。这个小国，我是要灭定了，你们也拦不住我！他们对我不敬，我也就不恭了。”朱雀说完，根本没有在意四名已经退出十步开外的干探，径直朝着北边走了过去。
“他们已经是这一族最后的一个部落了，你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他们是从那片陆地上逃出来的人，已经被你诛杀了两百多年。何苦呢？有多大的仇恨？对你这个至少十万年的生灵来说，什么样的仇恨也应该见识过了，有必要这样吗？”强良忽然大喊道。
“的确，他们已经是最后的一小波人，而且，早已经失去了他们祖先的光芒。他们的力量，在我的面前，和地上的蝼蚁无差。但是，他们依然在做着对我不敬的事，依然在诋毁着我的族人！你的族人被灭掉的时候，你应该也有这样的仇怨，只不过，你被抹去了记忆罢了。”朱雀一边走，一边说道，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灭了记忆？我也只有三万岁的样子，那时的我，是从孩童长大的，被抹去记忆？你这可是随口编造的谎言，到是张口即来呀。”强良不屑地说道。
此时，朱雀已经走出了四个人的包围圈十数步，干探们还没有找到可以出手的任何机会，因为他的步态端正稳健，而全身都是防御的状态，完全没有办法找出半点的破绽。
影子头上的汗已经流了下来，他知道，再走十步左右，这家伙只要展开翅膀飞翔起来，那便是他们这次失败的信号。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他们根本不可能去进攻飞行中的猫头鹰，那将更加的凶险。
如果他们现在跟着朱雀足够近，他便不会腾空，一定有效，因为在起飞瞬间，是他们唯一可以进攻的机会。然而，朱雀只要不飞，一路走过去，五里之外，就是从另一片土地上逃过来的那毫无反抗能力的人的村落。跟下去，也会走到那里，一边屠杀，一边繁育四名干探的攻击，对于朱雀，是做得到的。
起飞的时机，是几次交手下来之后，狄天羽分析出来的。得出这个破绽，并且想到由谁来攻击最为合适，用哪些招数出出击，他思考了几十年。
耗费这么久，就为找出一个进攻的机会，而且，把握也只有七成，这样的思考过程，对于狄天羽这个战术能手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朱雀停了下来，干探们也没有再向前。他们按照狄天羽的判断，朱雀不可能从这样的距离，就展开每只都有一人多长翅膀去起飞的。
二、猫头鹰的鸣叫
果然，他没有起飞！但是，他转过了身。
这是一个始料未及的动作。对于一个常人，转过来身，是很平常的事，而对于朱雀，他可以原地，直接把头转过来，如果是整个身体转过来，很可能，这将意味着，他要展开攻击！
四个人马上进入了全神贯注的战备状态。
栾不二站在离朱雀最近的位置，他微微地蹲低了一点身子，没有摆出任何的四肢动作，这已经是他最大限度地防守了，因为，他几乎从来不防守。
后面的三个角上，三人全都拿出来了最为犀利的防守动作。狄天羽在最后，隔着栾不二可以看得到朱雀的脸，他在观察这鸟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表情，随时准备判断下一步应该如何采取行动。
此时的强良把全身的灵力都集中到了胸口，从这里不管是防还是攻，都可以最快到达四肢。他的腿脚都是厉害的武器，但是，一定是在灵力灌输之下才可以。
“你挺可怜的，不只是被抹了记忆，连功力也被削减到如此低下的程度，这是多恶毒的手段呀？你居然还以为自己是人，还有从小的回忆？哈哈哈，可笑，我来让你看看你的心里，到底被锁了些什么东西！”朱雀面对着强良一边说，一边向他走了过来。
他过来的时候，身体的皮肤已经开始长出细嫩的羽毛，很快，满身都是羽毛，并且从白色逐渐变成了灰色，深褐色，还有两条白色的羽毛，像是画在背上一样，从脖子延续到了两条腿上。
才走了三步，他已经完全化成了鸟的形态，嘴巴变尖的时候，他大声地嘶鸣了起来。那叫声，有些犀利，但并不刺耳，而是刺心。让人听了全身都会颤栗的声音，生生地穿透了四名干探的身体。
影子双手赶紧撑到了地上，因为那里有一些蔓藤植物，他可以让这声音带来的对身体的冲击传递到地面所有的植物身上。
这四人中，自身的防御能力他最差，但是，他有树、有藤、有花草可以帮忙。
狄天羽不是第一次被这声音摄魂，他知道，这不只是攻击身体，更重要的是直接可以冲击人的意识，甚至是催跨人的意志。
他闭上眼睛，从袖管里射出两细铜链，头直接扎进了脚旁边的土里。这是他研究出来，可以传到这些声音伤害的方法。
栾不二没有动，依然保持着刚才的样子，他对这声音的抵抗能力，远超出身后的三人。
强良此时，已经坐在了地上，因为，他没办法站稳。这一声鸟鸣，像是和他的身体产生了共振一般，整个身子里的五脏六腑，就连同血液也跟着一起在嘶吼。那是身体里颤抖的声音，而颤抖最厉害的，是他的头。
很显然，朱雀这一招，发难的对像，就是强良，只不过，声音是向四周传播的，他身边的杉树和椰子树，已经纷纷开始从一人高的位置上直接断掉。
坐在地上的强良，似乎豁然地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深渊。那里漆黑一片，而在这深渊的最中央，有一个亮点，他的整个人正在向着这个亮点飞去。
飞得越近，这一小片光，就变得越大，直到眼前一道巨大白光一闪，整个的世界，变成了耀眼的浅白色，他无法睁开眼睛看。直到这光，逐渐地暗下来。
他缓缓的睁开自己的双眼，却看到了一片阳光下的山谷。他在这山谷的中央，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
忽然，背后有一股杀气，他猛地转过身时，已经看到一只巨大的猫头鹰正伸着尖利的爪子抓向自己。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进攻，而是迅速地将双手都放到了背后。并且断喝一声：“修得伤我的黄蛇！”
这句话说出口，他才感觉到，自己的左右两只手中，分别抓着两条滑腻的大蛇。而他此时，已经下意识地把胸膛挺了起来，对着飞来的猫头鹰，眼看着那一对如人头大小的利爪硬生生的刺了上去。
咔的一声巨响之后，火星飞溅，他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坚硬，比石头还要硬。他虽然被撞得身体向后倒去，而他的右脚也同时向上踢了出去。
猫头鹰的身子飞过了他的脚面，但是，却没有躲避过这一踢，因为这一脚太快，从后又向前追上了猫头鹰的身子。强良的整个身体在空中画出一个圈儿，翻滚之后，落了地。而他惊异地发现，自己有一条巨大的尾巴，这尾巴早已经抽打到了猫头鹰的脖子上。
猫头鹰噗的一声，化作了一团烟雾，消失在了空气里。
他刚开始思考，这是梦境还是幻境，却又感觉到了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牢牢地抓住了。
他双手从背后伸了出来，两条巨大的黄蛇吐着芯子，冲了出去。他是被猫头鹰抓住了，而两条蛇，正冲向猫头鹰的脖子。
这一系列的动作，强良都可以感觉到，是自己身体在做，然后，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一般的人形，而是有着两条健硕的长腿，一又粗大的臂膀，还有一个感觉要比现在重得多的大头，还有那条在屁股后面，可以灵活地像手臂一般使和的尾巴。
而这些动作，不是他自己想要做的，他的身体完全是自主地在行动。这身体里，还蕴含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对，是多股不同的，强大的力量，头、手、腿、尾，还有身上的力，是完全不同的，他叫不出名的力。
猫头鹰此时已经被蛇咬住，又是噗的一团烟雾，这东西，又消失了。他的双脚上被死死扣住的爪子，也跟着不见了，顿时的可以活动自如了。
而此时，一团烟雾之后，朱雀化身的人形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就在五六步之外。
“看到了吧？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这才是你，强良一族的力量。我们四大神兽联手，也只是和你战个平手罢了。而你却甘愿被神族所用，褪去一身的光芒，变成个凡人肉胎，还把神力、感知力、念力都交了出去。不过还好，你除了灵力，还保留了一点点的虚无之力，也算是这世上最后的一点寄托了。”说完之后，他举起了手中的一面铜镜，那里边，映射出了强良现在的身体。
强良在那面铜镜里，看到了一个有着老虎一般长相的自己！那身子，健硕而有力，满满的肌肉，但由于手脚都特别地长，所以，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更加古怪的，是手里的两条大黄蛇，此时它们已经盘回了自己的胳膊上。
强良被吓地倒退了三四步，他的脑海中，忽然回忆起了很多的事，那不是他做的事，而是和他一般样貌的十来只这样的怪兽，在和空中的飞龙，猫头鹰，还有地上的老虎以及巨龟作战的场景。
那战斗破坏性空前，山崩地裂的现场，火海一片。接下来，又是他和这些怪兽一起席地而坐的场景，朱雀就在他身边，一起唱着歌。
再接下来，是他们几个在接受人类的朝拜，他们站在一座小山的顶上，望着下面膜拜的人群。他刚想要开口说话，问这些都是什么情况的时候，眼前的场景，又一次地变幻了。
人类，变得强大，他们身穿黝黑的铠甲，肆意屠杀着各种的神兽。他和朱雀一道，共同并肩和潮水一般涌来的人群殊死搏斗。
他的眼里所见，逐渐变成了血红色的一片，到处都是人和兽的死尸。
由于这些突然侵袭进自己头脑里的内容，太多，让他的头像要爆炸一样，他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在沸腾。忽然眼前一黑，一阵眩晕之下，他倒下了。
二、醒来之后全无的记忆
“强良！你没事吧？”听到这声呼唤，强良勉强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眼前的栾不二，正握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用力的拍打着他的脸。
“朱雀呢？他去哪儿了？”强良喊了一声。
他想要一跃而起，但是却感觉根本连坐都坐不直。他并没有感觉到身体上有被攻击留下的痛处，全部的灵力也都还在体内，但他就是动不了。
“别勉强，我来给你拿药。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狄天羽一边说，一边从腰间的兜囊里取出一个葫芦，打开了盖子，从里边倒了三粒药丸出来，一抬手，推进了强良的嘴巴里。
强良没有接影子递过来的另一只大葫芦，他知道那里边是酒，并不是水。他闭起嘴巴，一下把药丸都吞咽了下去。
“天都亮了呀？部落，那个部落的人呢？朱雀得手了吗？”强良忽然意识到，时间已经过去半天了，连忙问起他们要保护的部落的安全。
“你求了他们。他们愿意重新承认朱雀为神明，但是，他们不要原来的形象，毕竟，他们在几代人之后，对那个样貌已经没办法再接受。而是画了一个他们喜欢的样子，依然叫它‘朱雀’，并且，愿意世代供奉。”狄天羽说道。
“什么？我救了他们？我怎么救的？”他疑惑地望着面前三张同伴的脸。
“这个不重要了，虽然我们没有抓捕到那鸟兽，但是，他也不再会在人间杀戮了。他就算是在人间行动，只要他愿意，也没有人会看得到他了。”栾不二说道。
“其实，还是没办法抓人家呀，太强悍了。不过，你也不比他差，我看呀，昨晚，你比他厉害多了。”影子补充道。
“我？我昨晚做了什么？”强良还是没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这就是殷千旬讲给我听的那个神秘故事。你不记得的部分，我都知道了！我来给你讲一遍，加强一下印象，怎么样？”叶飞笑嘻嘻地说道。
“我听说的版本是这样的……”
就在朱雀发出那一声摄魂夺魄的鸣叫之后的片刻，强良居然从地上站了起来。
在朱雀的叫声里，其他三个人虽然都各有方法应对，却感觉不敢轻举妄动。他们怕自己被幻术攻击，这个亏，影子和狄天羽都吃过。
朱雀忽然停下了鸣叫，并且仰天大笑。他一转身，向前飞快地奔跑了几步之后，展开巨翅，从地面飞将了起来。
而就在他飞起，两只爪子也还各有一只趾尖沾在土上的刹那间，强良像一道光似的移动到了他的身后。他的左手伸了出去，抓住了朱雀的一只鸟爪，另一只手，在空中一张，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手心发出，瞬间从地上吸起了一片的草皮。
草皮上的根根青草，也在这时都一下子从柔软鲜嫩的植物状态，变成了一根根有点弯曲的尖牙。这些尖利的带着弯曲的白色芒刺，飞向了朱雀的身体。
被抓到之后的朱雀，正准备回头看，却看到一片的白光点向自己移动过来。翅膀在空中奋力的蒲扇了一下，一股强大的气流从两侧，向着中间飞来，许多的芒刺被吹的转了向，斜着飞过了他的身体，但是，中间有十几支，却还是穿过了他胸前的羽毛，瞬息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大叫一声，另一只已经腾空的尖爪，向后蹬踏下来，强良没有躲避，而是挺起了胸膛，结结实实地接住了这一爪。
“强良！”后面的三人也已经开始行动，但是，他们都慢了。这变化以及强良和朱雀的动作都太快，他们冲上来之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停止了。
朱雀落在了地上，虽然，他没有飞走。而强良扎实地接了这一爪之后，胸前整个骨骼都已经塌陷下去一个巨大的凹坑，他虽然站着，但是，一口鲜血，却已经涌到了嘴里。
他伸出手，制止了后面三人，他知道，只要这三人过来，毫无疑问，必定是先对朱雀下杀手的。三人站在和他并排的位置，停了下来。
“世上之生灵，命乎贵哉？孕育吾等之虚无，何处所在？”强良的口中，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唱出了两首听上去便知道，很古老的歌曲。
“万万年古今呼，一笑泯灭，神魔兽人之魂，终归虚无。”地上的朱雀，慢慢坐起，幻化回了人形，符合出了两句。
他的声音很是清雅，这歌让他唱的无比的动听。相比较刚才的那种可以让人呕吐的叫鸟鸣之声音，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两句歌唱完之后，朱雀忽然扬天长叹一声，说道：“终归虚无！终归虚无！是呀，我又何必如止呢？”
“你让我想起了很多事，但是，这些我可以确定，都不是在我脑中的记忆，更像是流在我血里的痕迹。想来，我一定不是当年和你高歌合鸣的那神兽，也不是和你并肩作战的兄弟吧？我应该就是我，有着那种血统的我。”强良说完嘴里的血噗嗤的喷了出来。
“谁知道呢？你是谁不重要，你记得一些事，已经是很好了。你边上这位壮士，想必连自己到底多大年纪都不知道。不知道，是神谕选择了你们，还是你们选择了神谕，都一样，你们都是有魂之人，我也是有魂之兽，终归虚无！”朱雀的嘴角也流下来了鲜血。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那里正插着十几支宛如兽牙一般的白色芒刺。他笑笑说：“你居然还会用蛇牙攻击，而且，只比原来强，虚无之力，幻化一切！虚无之力，谁又能抗衡呢？”
“不管是什么种族，人也好，兽与罢，都彼此和睦相处过，也厮杀攻击过对方。这到头来，又如何呢？谁赢了谁呢？神是至高无上的，他们才可以掌控一切。”强良此时讲话，已经显得气息虚弱起来。
“神？我也是神，人中，也有神，神，哈哈哈。只有虚无才是一切！”朱雀讲的内容，四个人都不太明白，虚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放过那些移民过来的人吗？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什么能力，只是凡人。”强良说道。
“行！我答应你，不再剿灭他们了，但是，他们必须恢复朱雀的名声！不可以再污蔑和诋毁朱雀一族。只要他们恪守承诺，我就不需要他们把我们当成什么神，另外，我也不会再在你们这破六道的人间搅合。就算我路过，也不会再让人看到，和你们六道干探无关。”朱雀说道。
此时，他胸前插满的尖利蛇牙，已经都变成了青草，并且，像是被他身体里在向外推出一样，一根根地从皮肤上出来，脱落到了地上。
显然他已经快要恢复了，这些伤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伤害。狄天羽一边分析着，一边望着强良。除了刚才那一次猛攻，他身上已经再看不出可以和朱雀抗衡的那股神秘力量。这让他非常的费解，但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朱雀示意他们跟着自己，一起去那部落。
很快的，他们出现在了木桩子做成的围墙外面，城墙之上的弓箭在阳光下，反射首点点的绿光。那些青铜的剪头上，沾满了毒药。
“我们是来送回你们的上神的。难道，你们想要杀了他？还连带着我们一起吗？”影子的话音刚落，城头上已经出来一声：“放！”
带着剧毒，贯穿着灵力的箭，如同飞蝗一样地向着城下射了过来。无数的箭头指向一块很小的区域的时候，箭雨就会越飞越密，越飞越近，汇成一团，如同一大块的黑色巨石，砸了下来。
影子蹲了下来，他在地上画了一个圈儿，狄天羽也在外围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儿。箭雨砸到之时，像碰到了空中看不见的大石，纷纷折断，落地。
城上一片哗然。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有人问道。
“这个不重要，你们花几百年，跑了几万里的路，不累吗？想要停下来，安心活着，就给我们开门，没人会再伤害你们。”狄天羽的声音，像是有安神的作用似的，城上的叽喳声小了很多。
“我们如今，已经算是中土的人了，也没有对其它部落发起过攻击，我们只想有自己的城，自己的生活！”一名像是首领的人说道。
“我知道，所以，放心开门吧，不会有事。朱雀，也不会再诛杀你们了，他亲口答应过。虽然，他已经不再是你们信奉的神明，但是，他说话算数，这点，你们应该最清楚。毕竟一起共处了几万年时光啦。”狄天羽继续说道。
“这个，我，我们要商量下。”城上的首领显然还是存着疑心。
“真麻烦，唠唠叨叨的，没完了，听着都头痛，你别和他们啰嗦了，我们是来救他们的，还这么不信人，算了，你！那个头儿，你下来说！”栾不二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人已经纵身跑上了城墙，就在墙上所有的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一把就把那位讲话的首领给提了起来。
再一跃，两人已经到了城下，而那首领正好落在朱雀的面前。
朱雀的脸，瞬间化成了鸟头，对着他猛地张开了尖利带钩的鸟嘴。首领吓得连忙跪地求饶。
“我只是很讨厌你，所以，最后再吓你一下。现在，你给我听清楚，只要你不再把我们传说成恶灵一般，说我们会带来诅咒，我就不再计较你们的生死。”朱雀很严肃的声音，轻声讲道。
“是是是，上神大人，我们再不敢说猫头鹰的坏话！我们依然奉朱雀为上神！我说到做到！城上的人，你们听到了吗？”首领回头，冲着城头喊道。
“诺！”城上的人大声地回答道。
“我们已经背井离乡这么远，来到这里，为了生活，已经全都是中土习惯，吃这边粮，饮此地水，讲本地话了。我们还把自己的姓定为了中土的姬姓，就是为了保全这最后的部族周全，不再遭受涂炭之灾。教训，我们也受了，后果也吃了，只求上神们放过！”首领再次在地上磕头说到。
“还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发现，我就是朱雀的？是谁告诉你们的？我本来就是在这里观察，其实，也有意放过你们，而你们却对我暗下毒手。”朱雀问道。
“这个，是一个孩童，他说梦里见到的。他不是我们部落的，应该是住在几百里外的渭水之滨，叫子牙，姓姜。他碰到我们部族的人就说，要杀朱雀，救部落。”首领说道。
“奇怪了？还有这等事？”影子笑了笑，说：“难道是个神童？”
“不理会这个啦，那里是殷都不远，应该是有点蹊跷的。最近，接到有人离奇失踪的消息。那里，近几十年里，可能要发生很多的大事呀。”狄天羽说道。
所有的事情谈好之后，他们被请进了城里。
晚上的酒宴里，影子一个人抱着一棵在喝着美酒。
此时的城里，人们欢腾鼓舞，歌舞在火堆边上没有停停歇过。然而，朱雀和强良却已经不在城里了。
四、隐藏起来的记忆
“这应该都是被你失忆忘掉的事。但是，在这之后，还有一段，就没人知道了。你从城里出去，消失了好久，那时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呢？”爬在电脑边上的叶飞翻看着强良的档案，继续问道。
“三千年了，我一直没想起来，你为什么对这些这么感兴趣呢？”强良反问了一个问题。
叶飞没有回答，独自出神地望着大窗外的天空，那里有一颗特别明亮的星星，闪烁了一下。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是不是原来都不是六道内的人，而是从天外来的？”
强良笑了笑，没回答，继续喝着手中的茶。其实，他都记得，只是没有讲给别人听。
三千年前，那个周姓部落的城的南边十里，也就是后来的大周朝的起源之地。有一条小路，两个人影缓慢地走着。
“你真不想和我走？回去，找回你的真实身份？”朱雀问道。
“有什么意义呢？我相信神明不会骗我，他们告诉过我一切。你给我所谓唤起的记忆，会不会是我的真实记忆，又有谁可以证明呢？而且，你要去的地方，是人根本去不了的。我的肉身，你感觉，可以带过去吗？”强良问道。
“我不确定，但是，我再用刚才的法子，你的虚无之力，真的有发挥，说不定呢？”
“还是不要了，我相信，有一天，自然会水落石出的吧。”
强良虽然这样说，但是，心底里，却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思绪。他的那些不知道是不是回忆的画面，在他脑海里反复地闪现。那里的人类，没有一个是善意的面孔，而他现在，却在做着保护他们的事。
他相信他从来没见过面的总干探，他相信有神明在护佑和保护着他们。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这个信念，他没有动摇过，而如今，却感觉，这一切没有了根基。
“前面，就到另一个部族的地方了。你还是回吧，这种像个凡人一般的送别，确实还是有点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朱雀讲完，把自己的原身又展现了出来。
他在空中呼扇了两下翅膀，转动了一下他的大脑袋。歪头看着强良，说道：“或许，哪天，你顿悟了，也就破了这凡人的肉身了。不过，你的心，已经和原来你的祖先们，完全不同了。或许，是福份，也或许是灾祸吧。谁知道呢，但是，终归虚无。”
强良望着悄无声息地飞向空中的那只巨大猫头鹰，眼神里满是奇怪而又迷茫的表情。
就在这时，忽然，他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呼救声：“救命呀！”
声音应该就在不远处，他飞身三两下，就跳了过去。
那地方，有一个大石头，下面有三四个男人，正将一名女子按倒在地上。这眼看着，就是逮人在作祟，他没有多想，上前去轻轻的一拎，就交两名男子扔到了五步之外。但是，他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手上的力道控制了一下，那两人只是轻缓地摔到了地上。
又是一脚，轻轻的踢到了那最后一个，刚要爬上女人身子的男子。那男子被踢的一个前滚翻，爬到了地上。
就在此时，他眼中，看到了那女子的脸庞，同时，也望见了那双深如秋水的蓝灰色的眼眸。他站在了原地，愣住了。因为，这名女子的长相奇美，美到让强良的眼睛见到他之后，就没有再转动一下。
“谢谢大人相求！你小心，他们人多！”女子娇滴滴地带着哭膛说道。
强良还是没有说话，他根本没听见女子说什么，只是目不转睛地眼着她的眼睛。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打跑了坏人，你又要对小女子动歹意？”女子一边说，一边用手拉紧了被扯开了的衣衫。
然而，她却没有转移开自己的目光，同样的，望着强良。
三个人冲了回来，他们几乎同时动手，向着强良发起了攻击。这样的凡人攻击，对于强良，都不想去躲避，他没有动，任由几个人一顿拳打脚踢，直到他们没力气再打。
三人感觉到了这个面前的男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们自己心生恐惧的向后退去。而此时，地上的女子却站了起来，手在空中一挥，那三个人就全倒在了地上。
“本来以为钓了三条鱼，结果，还来了个大鱼。你也别走了，供我做晚餐吧，哈哈哈。”女子说完，忽然发难，一只右手变成了尖利的爪子，向着强良的脸就挠了过来。
“孽畜，现型！”强良口中说着，一把抓住了攻过来了爪子，轻轻一翻转自己的手腕，那女子瞬间就嗷嗷大叫起来。同时，整个人也现形，成了一只三尾的狐狸的样貌。
“我不敢了，对不起呀，大神！我只是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出来打个牙祭。我知错了，我现在就回去。”狐狸哀求道。
“你学谁的样子？谁长成了这般模样？快说！”强良心底里，全是那个女子的样子。那是他的至爱，已经故去的挚爱的长相。而在三万年之后，却再次见到了这幅样貌。
但是，就在他说此话的时候，却感觉到了一阵的头晕。因为，他脑中被朱雀唤起的记忆，又一次的闪现了出来。
这次，他不中看到了凶残的战场，还看到了一个人，那人是他的对手，两人一直在战斗。而一个转身之间，那人的面庞展现在了他的记忆里。正是那张，他一直刻骨铭心的面容！
他抓住狐狸的手松开了，而此时，狐狸的保命攻击也到了。
臭气把已经倒地的三个男人瞬间熏得晕了过去，而强良此时，完全没有提防，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也一大口一大口的吸入了这股恶臭之气。
慢慢地，他倒下了。
此时，空中奕不二的声音传了过来：“朱雀已经走了？都不说一声音。你看，我们也没赶上送一程。可是，你一个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强良居然完全没有听到这声音，也没有意识到他们的到来。他倒在地上，脑中，全然还是一片的回忆。这狐狸的臭气，让他被唤起的回忆，更加的纷繁复杂了，那里有无数的他不想看到的画面。
他眼前的画面逐渐消失了，但是声音还在。
“这些凡人，需要让他们多生子，多繁殖。我需要更多的魂！照这速度，还需要十几万年，我才能再恢复，实在不行，就全部灭掉，重启上古的生灵。现在凡人的魂，效力太差了。”这声音，来自哪里，是谁说的，他一点也不知道，但是，他记得这句话。
直到他被救醒，前面的一段记忆，他都忘记了。因为，他不想自己在晕倒前听到的这句话，被记录下来。他不知道，这话，对于其它的六道干探，是福是祸，这个秘密，他保留了三千多年。
叶飞手机响了，起身说道：“我要走了，罗翔叫我有新任务。你再了好回忆下，回来告诉我。别和丢了魂似的，一说这个事你就各种不想去想，不想去说。”
叶飞走的很匆忙，没有合上电脑。那上面，打开的网页上，写着标题：“人类为何在三千年前，不再喜欢猫头鹰？”
强良望着叶飞的背影，轻轻闭上了眼睛。脑中响起那段朱雀的歌声：“世上之生灵，命乎贵哉？孕育吾等之虚无，何处所在？万万年古今呼，一笑泯灭，神魔兽人之魂，终归虚无。”
他转过身，睁开眼望向无边的黑夜，正圆的月亮刚升起不久，挂在整个城市的远处。想起和朱雀离别之后，他偶尔可以感知到朱雀就在他附近，但是三千多年了，他没有再露过面。
而被人们神话中传说的朱雀，早已经成为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形象。猫头鹰，依然是被嫌弃，避之不及的不祥生物。他有时会想，最终，是朱雀被人类欺骗了，还是自己导致的这样的结果？
窗外夜色之中，月亮的光亮中，略过一道黑影，毫无声息，迅捷无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