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

有人说,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不确定本身。

前几天苹果自带的天气预报说这周周末加上下周周一要下雪,我足足是开心了好几天的。临到周五,天气预报却又悄悄变了个样子,三天的雪花标记都变成了下雨,实在是让我觉得郁闷不已,觉得最近难得可以期待的好事儿又消失了,真可谓是"得到了又失去才最令人悲伤"。本来是无所谓下不下雪,以及什么时候下雪的,所以也并没有什么期待。

今天不甘心地又打开天气预报看了几眼,又看到周六的天气标着下雪,于是又有些隐隐的兴奋,想着圣诞节时下雪可真是太应景了!我可真是嫌弃爱丁堡的雨天,夹着风猎猎地往脸上呼,真是冻得人哆嗦,于是拼命把手缩进毛线衣的袖子里,又稍稍有些后悔怎么路过了衣柜里的羽绒服。但是雪可不一样!白白的一团团的被呼啸着的狂风裹着,霸道地宣示着自己的存在。于是整个空间便让雪给填满了,洋洋洒洒的毛茸茸的歪歪扭扭地落下来,地上却也看不到雪的踪影。总是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了,堆积不起来,也留不下什么痕迹。前几周才入冬有一次下过雪。那时,我艰难地将手从窄窄的窗户缝隙伸出去,努力想接住一片雪花,却如何也接不到一朵。是我手太短了吗?还是这样狂风白雪的浪漫不愿意分我少许呢?

想着上次下雪的开心,我越发期待着圣诞的雪夜。小小的我总是对异乡的白雪和圣诞夜充满着各种幻想和憧憬:寒冷昏暗的雪夜中暖黄色的橱窗,挂满光滑的红白圆球的圣诞树,孩子们通红的脸颊上洋溢的笑容,烤熟的金黄色的焦香的火鸡,门口的圣诞老人派发着的小小的圣诞礼物...雪是背景,却也是必不可少的这节日的一份子--外面是天寒地冻狂风暴雪,于是觉得点着烛火烘着暖气吃着热饺子配火红色辣酱的小窝更加温暖安逸。

于是圣诞节的前夜出去采购了一些食物。对于留在异乡度过寒冷冬夜的孩子们来说,看着冰箱里囤积着的各式各样的食物总能带来一种特别的满足感和安全感。就好像那即将冬眠的动物一样,在自己的小窝里堆满过冬的食物,然后一个冬天都不出门,以免被大雪埋住。然后每日颠颠地去厨房做饭,然后颠颠地端着热乎乎的饭菜满足地缩在热乎乎的卧室里,伴着电视剧或者小说吃饭。下雪于是还有另外一个用处:借口。你看,外面大雪大风的,出门被冻坏了可不好!又是疫情肆虐的时候,可不能在这时免疫力下降啊!于是接着心安理得地窝在床上。有时却又觉得有些后悔:这里的风景还没怎么看过呢,于是又计划着什么时候出去玩,出去玩时要穿多少的衣服,又记得要给相机充满电...然后第二日起来,又发现是个阴沉的雨天,于是又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总有机会出去玩嘛,不要冻着自己呀!

等到圣诞节前夜的晚上,天气预报又变了脸。圣诞节不下雪了!哎,真是!大雪天又慢腾腾挪到了圣诞节的后一天!算了,只要是下雪就行,我生长在中国年年不下雪的南方,也就这点要求了,总不至于不满足吧,唉。

最近总是焦虑着,觉得自己前半生真是失败,觉得自己真是平庸,又好像连挣扎的勇气都没有。我以后要去干什么呢?我将要去哪里呢?我将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呢?现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吗?我将有何确定的永恒之物可以依靠?

我不知道,是社会总是给我看到痛苦的一面,还要求着我祈求光明?还是我的眼里只看到痛苦,疲惫,劳累,悲哀。前几天去教堂看见了所谓的"伟人"的雕像,我又想起谁讲过尼采的思想--人类的光辉与普通人无关,是最前面的那群人推动了社会的进程。大概是这个意思吧。于是我又看我自己:在这个社会里,我所接触的世界里,我是那些人海里漂泊浮潜的渣滓吗?我的声音,有谁听到?我是迷茫的一代中的一个吗?还是只是我自己迷惘不知所归?

在所谓确定的不确定性外,有什么我可以依靠的吗?

是人性的光辉吧。那些看似不可及的巨大力量,那些永恒的美丽,那些永缀在历史星河中的闪耀光辉,那些被所有人铭记的名字。他们的光辉,与我无关,却也与我有关。在黑暗狂风大浪雪夜里跃动的行船,他们,是永恒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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