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心安处是吾乡

忆起幼时,总想着再回去看看,看看那个名为张湾的地方。

可能是风土人情的原因,我们这边并没有区分姥爷和爷爷的叫法,却有孙子和外孙的区别。

在宁南地区外孙更有一种独特的叫法,“菜根子”(意思是白白惯大)。

黄土高原


记得那时爷爷带我出去和一些老汉拉家常,坐在门口的大榆树下,看着隔壁柳家小伙赶一大群山羊回圈,还有拉着黑头白脸驴往回走的庄里人。

他们见了我开口便会问一句这是孙子还是“菜根子”?爷爷笑着说:“二女子的,菜根子”。“长得还心疼。”爷爷嘿嘿地笑着。

那时,父母在城里,爷爷奶奶既要照顾庄稼又要抚养我,时常是爷爷背着背篓里的我一起下地。

到了地里,爷爷脱下汗衫一抖平铺在地上,然后我就被安置在了上面,并用西瓜、馍馍、娃哈哈把我围起来。

就这样,我的吃、喝、睡一整天的活动都在那件汗衫上。

烈日炙烤着大地,由于黄土高原海拔高的原因,紫外线非常强烈,干晒干晒的,田里的虫子早就耐不住热情的太阳,发出阵阵聒噪。

爷爷穿着工字背心露出的背部早已被晒得发红,晚上回家拿凉水擦身子的时候,可以看见他背上黑白分明的赫然印记。

再长大一点,总会约上乡里的三五伙伴一起去水渠里抓蝌蚪。

记忆中乡下的蝌蚪头部有小拇指的指头大小,尾巴也长,游得也快,像飘舞的黑丝带。

我们捞不着就会想着用矿泉水瓶子去堵它们,机敏的蝌蚪哪有那么容易自投罗网。

最后索性脱掉鞋袜,直接站在水里,清凉的山水不断地冲刷着小腿,冲散了暑气,沁人心脾,使人甘之如饴。

我们用手捧起一掬水,水里游着蝌蚪,静静地看它在手里“四处碰壁”。

哎~竟然发现蝌蚪有着和人很相像的嘴巴,肚皮翻过来在太阳的照耀下是彩色的......


现在长大了,每当吃完饭坐下来陪爷爷谈天说地的时候,他总会讲起两岁时的那件趣事。

那仍是一个炎炎夏日,爷爷奶奶戴着大草帽在田里弯腰劳作,我蹲在水渠边手里提着一串钥匙放进渠里甩来甩去。

“只听着‘噗通’一声,我跟你奶奶赶紧直起腰来看你人还在吗,老远看见水里端端地竖着两个小脚片子,你一个倒栽葱栽渠里了。”

每每说到这儿爷爷都会发出爽朗的笑声。

“我把镰刀一撇赶紧往过跑,到水渠跟前两只手抓住脚腕子往上一提,你才被拽上来,成个“水鸡娃子”了,我把你用汗衫一裹抱着就往家跑。”

“一到家两下把衣服剥了,干的换上,爷爷抱上可下地了......嘿嘿嘿......”

以前听的时候觉得有趣,和爷爷一起开怀大笑,现在再听爷爷讲总会热泪盈眶。

“那个时候还这么大一点”手里比划着一尺长,“现在都长这么大了,人不老着哪里去?”

记忆中“栽”过我的那条水渠,它永不停歇的流淌着,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的庄稼人,陪伴了一代又一代的孩子。

它是我记忆里爷爷的疼爱,是爷爷回忆里最疼爱的我。

一老一少,在岁月的长河里念着那一汪渠水,相守伴着余生。

永远有那么些人,无论时间如何更迭,在他们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一个依旧会被疼爱的孩子。

他们等你一路风霜归来,给你最温暖的怀抱,并且依旧带着故土的气息伴你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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