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边书

程冬久

《中华读书报》有个专栏——“我的枕边书”,定期推出对知名专家、学者、教授的访谈,介绍他们的阅读习惯和书目。所谓枕边书,我理解为在家中经常看的书,或扔在枕边、床头,或摆在书柜、书桌上。有夜读习惯者,枕边一定有书的。嗜书如命,文化人多半如此。

我不是专家、学者,也不敢自诩为文化人。早年间曾经打过打羽毛球、乒乓球,但技不如人,每每败下阵来;爬山又爬不动;唱歌吧五音不全……于是兴趣点逐渐集中到读书与写作上,因此枕边书没有断过。

上大学时,我睡上铺,为了防止蚊子的骚扰,床上支了顶蚊帐。一个寝室住了六个同学,便有六顶蚊帐。蚊帐除了防蚊子,也有其他好处,可以遮点隐私,毕竟都是荷尔蒙旺盛的年龄。到了冬天,蚊子不见了,我也懒得把蚊帐拆下来,春夏秋冬一直挂着,到毕业时蚊帐已经由白色变成了灰色。当年没有洗衣机,男生能洗衣服就不错了,有几个洗过蚊帐?

南昌是有名的火炉,夏天异常炎热。寝室没有电风扇,桌椅板凳都发烫,晚上寝室的门从来敞开着。睡不着,就盘腿坐在床上,一手拿着折叠扇扇风,一手翻书,实在困极了才躺下。睡到下半夜,热醒了,浑身是汗,马上爬下床,走到公共卫生间,端一盆凉水从头上浇下来。冬天,被窝是温暖的,躺在被子里看书是一种享受。枕边书的习惯由此而来。此外,我的枕头边还常备着笔记本和笔。有时候躺在床上,半睡半醒之际,突然来了写作灵感,赶紧用笔记下来,生怕第二天醒来大脑短路了。爱好写作的人似乎都有这个通病,神经质似的。

毕业后,这个习惯带到了工厂。住单身宿舍,枕头边仍旧放着几本书,偶尔翻翻,为的是打发时间。其实,工厂里理工男居多,业余读书的氛围并不浓,随波逐流时,书便成了摆设,骗人骗己。

后来成家了,床边多了一组床头柜,而且还有“奢侈”的书桌和书柜,枕边书从枕头边转移到了床头柜上。马恩列斯、企业管理一类的书全摆在书柜里,只有写材料时才找出来看看。摆在床头柜上的文史哲一类的书才是自己的“真爱”。

几年前,我莫名奇妙地爱上了读人物传记,尤其是军事人物传记。但凡开国元帅、将军的传记一概买来。十大元帅、十名大将的传记篇幅均很长,普遍有五十万字左右,其中粟裕、陈赓的传记长达八十余万字,我皆逐章逐节读完。平均下来,一周读一本。粟裕号称“战神”,我前后买了三种不同版本的粟裕传记,还买来一本《粟裕军事文集》,每每读得津津有味,仿佛置身于粟裕指挥的千军万马之中。据史书记载,粟裕1934年率领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曾经转战我的家乡——浮梁县兴田乡的程家山。当年那里是皖赣边特委所在地,有红军独立师武装。但由于粟裕常年征战,经历的大小战役战斗无数,他对转战浮梁的战斗只提了一下。陈赓是一位有传奇色彩的人物,他毕业于黄埔军校,北伐时在战场上亲自救过蒋介石。在周恩来领导下,陈赓在上海搞过特科;在徐向前领导下在红四方面军当过师长;在长征途中他担任中央纵队干部团团长。他不仅战功卓著,而且风趣幽默,他的故事引人入胜。读了徐海东大将的传记,得知他当过窑工,而且祖籍浮梁,我特意赶到天宝一个村庄看他的故居。近几年,徐海东的女儿就曾经多次来过景德镇寻祖。我粗略统计了一下,我收藏并且读过的军事人物传记不下一百本。我对他们的政治智慧与军事才能顶礼膜拜。

去年,信笔涂鸦,写过几篇关于浮梁茶的文章。白居易在《琵琶行》中写道:“商人重利轻别离,前夜浮梁买茶去”。白居易是如何与与浮梁结缘的?为了搞清楚这个问题,我一气买了四种不同版本的《白居易传》。白居易的长兄白幼文在浮梁县任主簿时,年轻的白居易来过浮梁。后来,他在长安为官十五年,再后来他被贬到江州今九江任司马,这里三省通衢,茶市兴旺,其中大量的茶叶来自浮梁。我认为,要讲好浮梁茶的故事,可以把白居易来浮梁的这段故事写出来。

窃以为,就读书而言,我是认真的。

岁月不饶人。如今,近视加老花,看长篇明显费劲了,我把枕边书换成了名家的精短散文,有前辈梁实秋写美食的,有杨绛写晚年感受的,有周国平写哲理的,有冯骥才写天津卫俗世奇人的,也有女作家迟子建的,诸如此类,读起来很轻松。一次几篇,晚风沉醉,我枕着墨香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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