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 我泪流满面——炸丸子

冬吃萝卜夏吃姜。

萝卜上市的季节,少不了传统的老三样——萝卜、土豆、大白菜。随着物流的发达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五花八样的蔬菜进入我们的生活。品尝海底捞、黄焖鸡米放、肯德基、麦当劳、德克士、花房串串、老家肉饼、明氏烧饼、炸酱面、朝鲜面、新疆拉条子……说的口干舌燥都说不完,不再觉得萝卜白菜是家常必备的选择了。

然而,沉默并不代表着没有力量;边缘化并不代表着没有高光时刻。这个疫情肆虐的春节,呆在家里久了,发现真正的硬通货就是这三样。

超市的新鲜的蔬菜越来越少,价格越来越贵,去拿的时候手抖得就越来越厉害了。拿到土豆萝卜白菜的时候,就像摸着自己家里的遥控器,随意还透着自信。

所以,这个菜谱就变得越来越有规律了。

土豆炖牛肉、萝卜炒肉丝、炝锅大白菜,接下来是萝卜炖牛肉、土豆炒肉丝、白菜大烩菜。时间不自觉地往前推移,看着钱包衣带渐宽,咬咬牙再买一包萝卜,继续等待疫情的缓解。

百无聊赖,花样创新成了当务之急。

装满了萝卜的麻袋,扭成麻花,我也不自觉的插着腰,把臀部甩了出去,带着泥巴的芬芳,妖娆的如同地里长出来的油菜花。沉静的气氛持续了大概一分钟,被孩子他妈发现了,居然也不自觉地走过来和我靠在了一起。

这萝卜怎么吃呀?两个大大的问号矗立在我俩头顶。慢慢转过头,面向对方,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我自己。

要不,咱炸丸子?目光交汇的一瞬,我的脑神经产生天崩地裂般的化学反应,无数个神经元在电信号的作用下,从我俩初识到路边烧烤、从老家院子到四川凉面、从娃娃呱呱坠地到4s店买车,突然就作用出这神奇的三个字——炸丸子!

颓唐的神情瞬间就被窗外的冷风吹散,孩子他妈眼里燃起的火焰都让人闻到了头发烧焦的味道了。

好的!

留下我看着萝卜伫立在冷风中,她吐着舌头,摇摆着腰肢,冲儿子大叫:今天炸丸子!

按照我家的做饭规矩,谁提议谁负责,接下来我的工作思路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收腹,缓慢蹲在,在防止放屁和裤子撕裂之间平衡。挑选出三个比小臂还粗的萝卜,双手抱到厨房。这一路蹑手蹑脚,萝卜浑身上下带着沙土,稍有抖动就会沙尘扫地。

厨房真是人间净土。来到这里的食材在水的荡涤之下,要么逆流而上留下一身清白,要么脱胎换骨除旧迎新;无论你是浑然天成还是鬼斧神工,出来之后都将穿肠而过,唇齿留香。

此刻,三个萝卜已然静静的躺在盆中,水流划过身躯,显露出由绿到白的自然渐变。洗净的萝卜在涟漪之中,更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玉,等待匠人带来的磨砺。

我就是那一个人。

手中握着擦菜板,左右比划,找一个干净的菜盆,拉开架势。

左手斜支起擦菜板,保持60到70的角度,右手握紧萝卜,顺着刀口斜推下去,力量不大不小、不偏不正、不快不慢,萝卜丝就从如网的刀口坠下,宛如碎发飘零,又像柳絮随风。

嗯,效果不错。

更加卖力推擦起来,将右臂想像成高速马达,曲轴联动装置快速抽动,汗滴逐渐从后背蔓延到额头。稍微停歇,看着劳动的果实满怀欣慰,萝卜也只剩下半个了。

暗自加油,默默唱了一遍郑智化的《水手》,可还没等高潮响起,已经完工,随口就哼出了“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

满满一大盆的萝卜丝,沁着朦胧的柔光,蓬松的世界如同刚刚睡醒的梦,魔幻而不真实。洒下两勺盐,水分慢慢浸出,膨胀的欲望耷拉下脑袋,成了随你拿捏的面条。

挽起袖子,从面袋里端出一碗白生生的面粉,均匀洒在萝卜丝上,轻轻搅拌,不时根据情况续一点水。待到萝卜丝和面粉水乳交融,分辨不出彼此的模样,萝卜丝在面粉和水的粘合之下,正好拿捏成团,就是最完美的演绎。

油锅烧热,五成即可,大火改为中小火,保持油温。

将萝卜丝裹捏成元宵一般的大小,顺势滑入锅中。这过程一定要沉着冷静,裹捏要快,可以增加数量;滑入要稳,防止热油喷溅。丸子在锅中不要搅拌,等他们慢慢浮起,拿筷子轻轻翻拨,待到全身金黄,就可以捞出了。

置于盘中,端到餐桌之后,瞬间就被一扫而光。

啧啧评价随之而来,不过没关系,嘉誉全盘接受,批评随风而去,看着吃光了盘中物,舔手指头的模样,谁信这丸子不好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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