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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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天是个有点伤感的季节,连绵的秋雨,清冷的秋风,还有原野上那不再流动生命张力的绿色,那业已凋零,任由秋风摆布、四处流浪的枯叶,虽竭尽全力却也不再炽热的阳光,都让人心生惆怅。沏一杯清茶静坐,思绪就像杯中的苦菊,在回忆的沁润下慢慢舒展,渐次丰满,顷刻之后,一些或甜蜜或苦涩的情愫就在周遭的空气中缓缓流动,余味绕梁,久久不肯散去。

      秋天也是个适合回忆的季节。 闲适慵懒的秋日午后,总有一些故事,一些面孔不经意在眼前浮现,让心湖泛出一圈圈的涟漪,回忆里,呼朋引伴,笑的肆无忌惮;回忆里有野花,有彩蝶,还有有袅袅的炊烟,纯真的笑脸,黄昏里母亲的呼唤……岁月流转,洗净铅华,只把最本真的东西沉淀在心底,丰盈着我们生命的底色。

      这样的时光里,愿文字真的是一剂良药,能慰藉凄苦的心灵。我知道,苦难不是炫耀的资本,不是哗众取宠的工具,诉诸笔尖,只是想和苦难的过往握手言和,倍加珍惜眼前的岁月静好,毕竟现在的我,真的很好。故事很平常,谢谢你愿意静下心来听我把它讲完。           

                (一) 小妹出生

      30年前一个月明星稀的晚上,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夜的宁静,在我家一口破窑洞的土炕上,我的小妹出生了,全家人热切的期盼也随着这声啼哭化为泡影,我的奶奶是个泼辣守旧的小脚老太太,她瞥了一眼土炕上的小婴儿,铁青着脸一股风似的出去了,我的父亲叹了一口气,也跟在奶奶后面出去了,独留下产后虚弱的母亲,看着襁褓中的小妹,泪眼婆娑,黯然神伤。又是一个女儿,这已经是第三个女儿了,我的小妹,她一出生,就让所有的人失望了。可想而知,母亲的月子坐的并不顺心 ,深深的自责和失落感蹂躏着她的内心,还没出月子,她就病倒了。

      眼见母亲的病不见好转,一家人决定把小妹先送到姑姑家寄养一段时间,等母亲身体好转一些再接回来。姑姑家,那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啊,那应该是方圆几百公里最贫穷落后的地方了 ,四面环山,山叠着山,山连着山,而姑姑的家,就在山的最尽头。记忆中小时候每去一次姑姑家,都得备足干粮走上好久,到了第二天保证你浑身酸痛,像骨头散了架一般,好几天缓不过神来。

      在一个细雨连绵的早上,父亲抱着刚满月的小妹,八岁的我牵着一只集市上买来的奶羊,去往几十公里以外一个叫做完颜的的小山村。大概在步行一个小时以后,我们终于进山了,山里云雾弥漫,分不清是雨还是雾,沉沉的雾气让人睁不开眼睛,各种草木肆意疯狂的生长着,时不时有不知名的鸟儿凄厉的叫声在空旷的山谷里盘旋回荡,听的人心里直发毛,各种长相诡异的虫子散布在草丛中间,偶尔有一些胆大的,横在山路中间,一副螳臂当车的无畏姿态,让我心惊胆颤,不知道该把脚放在哪里。

      再看看我,一双布鞋早已被湿重的露水打湿,两个大拇脚趾不安分的探出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世界,手中紧紧攥着牵羊的绳子,一路小跑地跟在父亲身后。一路上,父亲很沉默,我很害怕,只有绳子另一端的奶羊很兴奋,它好像从未见过如此鲜美多汁而又品种齐全的野草,一路上吃个不停,拉个不停,圆滚滚的羊粪蛋子时不时从它的身体里倾泻而下,顺着山势浩浩荡荡向前滚动着,父亲说沾了露水的草不能吃太多,让我拽紧绳子,可这个被美食冲红双眼的家伙怎么肯听我的,我们就像两位优秀的拔河选手,我侧着身子,一副拉弓射箭的姿态,而它则抻着脖子,一脸死不回头的架势,我们向各自的方向死命地拉扯,瘦瘦弱弱的我哪里是它的对手 ,被它带着在山路的左右两边呈折线式来回奔跑,双手满是深深浅浅的勒痕。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赶了几个小时的山路后,终于到了姑姑家。

        姑姑姑父都是朴实善良的山里人,五十多岁了,一双儿女已经成家立业,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小人儿也是满心喜欢,所以,没有过多的停留,也没有想象中依依不舍、涕泪俱下的告别场面,安顿好小妹,我和父亲就又匆匆地赶回家去了。后来听说当天夜里,那只欲壑难填的奶羊,肚子滚圆,四蹄朝天,带着满心的悔恨和满腹的青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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