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座后不久,一个穿红色外套的长发姑娘走过来。先生和我连忙站起来。她的座位靠窗一一可以看云朵的位置。
她与众不同。没有拎或大或小的包,却捧着一小把红玫瑰一一花不多,大约十来枝的样子,很精致。
我将手机设置飞行模式。当飞行上升时,我瞥一眼窗外,碧空,白云,黛山,一畦畦田野,积木似的彩色楼房……整个画面疏朗有致。我拿出手机对准窗口。她含笑看了我一眼,也把视线转向外面说:“真美!”
拍完照,我便开始在手机上写日更文。冷不防,她拍了拍我:“快看!”一大团一大团的白云就在窗外。顺着她的手指往下看,灰黑的表面,像木制版画一样,上面的纹路很清晰,仿佛刀刻一般。
那是山吗?是吧。那刀刻一样的是路吧?有可能。我和她像两个小孩似的一问一答。我忽视了坐在左手边的先生,仿佛和这个陌生的姑娘才是同行者。
观赏完了风景,我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投到她放在腿上的玫瑰花。这么一小捧玫瑰花,却得到坐飞机这么大的礼遇。她有什么故事?应该很美好吧!
我张了张嘴,却始终没好意思问。飞机开始下降,马上就要着陆了,我鼓足勇气,终于开口,吐出的话却是:“你也下吗?”
她点点头。我飞快一扫,她长着一双丹凤眼,灵秀的样子。
走出机舱,环顾左右,却没有了她的踪迹。我和先生说起她仅带一束花上飞机的“奇事”,先生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奇怪,男朋友送给她的呗!”
是吗?是吧……这个在别人眼里也许不是问题的问题,在我脑海里盘旋许久、许久。
在先生的手机联系下,我们来到了一辆黑色商务车前,个子高高的年轻司机从驾驶座里走出来。“一共几个人坐车?”先生悠然地抽着烟问,连续几个小时未与烟亲密接触,此刻续接上,无比畅意。
“就等你们了。快点抽几口,上车不能抽烟。”司机急促地说,显然没有心思和我们攀谈。
先生坐到副驾驶座。我坐到后座,发现座位上仅坐了一个姑娘。
车上路,行驶不多久,在一个村庄停下,又上来一个小伙子。
一路无话。时已傍晚时分,天色完全黑下来,外面下着不大不小的雨。
到日照后,姑娘下车。又开了一会儿,司机发话:“哎,那个小伙子,你在城南,他们两位在城东,相隔太远,我没法送。你下车吧,我给你叫辆出租车。”
这也是一种解决问题的思路,司机还是挺有办法的。
哦,小伙子答应,当即下车,到车后面取行李。先生和我也跟着下来活动腿脚。“里面有猫!”我欢喜起来。只见后备箱里有一白一灰两只大眼睛的猫咪,它俩乖乖待在一个笼子里正吃着东西,很惬意的样子。
车继续前行。“那两只猫也是拖运的吗?”先生问。
“是的,它们和乘客一样,也收一百元。”司机回答。
“猫也可以上飞机吗?”我很奇怪。
“可以啊,飞机上设有氧舱,可以托运宠物。我认识一个小姑娘,出门坐飞机都带着她的猫。猫的机票,宠物的检验检疫证明费,加起来比小姑娘的机票都要贵。”
真有爱啊!我和先生感叹着。车内的气氛,因为猫的话题变得轻松起来。
“老师,像你这样跑客运的还有不少吧?”先生问。
“可是不少。我们有个几十人的大群,还有个十几人的小群。”
“这么多车,那你们出车有计划吗?”
“哪有什么计划,谁有空谁出。”司机快人快语。
“看你这次出车,六人的座只坐了四个乘客,如果有计划就不会出现空座情况。你们可以选出一个领头人,然后排个出车次序,比如第一个人三点钟,第二个人五点钟,这样有效率些。”
“嗨,这个想法是好的。实际上可复杂了,我给你说说哈。”司机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他噼里啪啦告诉我们,跑客运的,不都像他一样证件齐全。他每年要投入车险、营运挂靠费,还有车运行八年就不能再继续营运。像他这样投入多、合法运营的,和那些没办证的,怎么可能合伙一起干呢?
“那个大群,也就是面子上的功夫,勾心斗角很厉害。小群还可以,能够互相帮忙,有问题,坐在一块喝个酒、聊一聊,也就解决了……”
生活不易啊!
车在我们生活区门口停下来,司机和我们一起下车。此时雨已停。
师傅打开后备箱,帮我们把拉杆箱取下来。
“好可爱的猫啊,眼睛那么大!”我端详着里面的两只猫。
“它们很乖,也不叫。”师傅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背。语气里有着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