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九点半的窗(三)

        老年人需要的睡眠总是少的，而乔珍就更少了，乔珍半夜常感到心脏不舒服，需要起来吸氧，这一吸便再也睡不着了。

        夜是静谧的，一片黑暗中只剩咕嘟咕嘟氧气瓶送氧声，乔珍静静的吸着，一只手固定送氧管 另一只手用力又无力的捂着胸口，她的眼窝深陷 眼眶泛着深深的红光 眼球上结着红丝，每每吸完氧 乔珍心灵感到疲倦，再躺在床上时即使疲倦辗转反侧也不能入睡。从凌晨四点半熬到天亮并不好受，乔珍有时会起身在房里转，在漆黑的凌晨从前狭小的房间也变得偌大无边。乔珍多数就在这无边的黑暗里转圈，熬到天亮但熬到天亮又能如何？乔珍从前这样反问自己得到答案却更寂寞，熬到天亮又是一个人。

        熬过一个漫长的凌晨再加一个寂寥的上午，正当乔珍犯起困来，“叮铃”一声门铃响起，隔壁的老陈前来串门，从前的乔珍总是不喜爱客人到访而现在的她却感到惊喜，像是被忘却了千年的尘埃被大风扬起的激动。乔珍艰难奋力的去到门前打开一层层的门，看见了老朋友。老陈兴奋的向乔珍炫耀着自己已经远去英国留学的孙子，兴奋的说着孙子告诉她有关英国留学生活的一切。那里的楼繁华又复古，留学使他接触到与故土不同的风土人情 和不同的思维方式。老陈说着这些时眼里闪着光芒，又带着无比的炫耀 每说完一处又问乔珍家有没有人知道 乔珍只得轻轻的摇头。

        这到访在两个小时之后结束了，乔珍心里回想着老陈说到的繁华 但她的心中只有文字没有图画 因为那是她想像不到的生活，自己连个可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谈什么广阔填空。乔珍费力的从轮椅爬到床上，身心俱疲的长叹一口气，又费力的拉开被子想休息一会。老陈口中的繁华让乔珍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她炫耀的神情还停留在乔珍脑海里，那副嘴脸不说别的就足以让人讨厌。

        乔珍在反复思索老陈，她炫耀的嘴脸正是反面教材。乔珍的印象里自己没有这样做过，那以后也别这样 那些让人烦心过的在最后都会归于平静，当那些烦心事背后的营养被吸取尽了 也就过去了。乔珍正想着这些 ，实在撑不住沉沉睡去。

        乔珍在下午沉睡两个多小时后愉悦的坐起发了发呆，这下午的休憩耽误了晚上的睡眠 傍晚时乔珍从九点半坐到十点多 天黑透了，乔珍才后知后觉缓缓摇轮椅进屋内 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