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人小传｜张先——无物似情浓

提起张先，首先想到的是他的长寿，他活了89岁，关键是活到八十多岁了，活着的质量还极好，王安石曾经说过他，“年比冯唐未觉衰，篝火尚能书细字”。

最有名的恐怕是那首传言是苏轼所作的戏谑词，“一树梨花压海棠”了。

其实，后来经考证，这句一树梨花压海棠”是见于明代迄今笔记小说的民间段子，目前发现的最早版本出自明代蒋一8葵的《尧山堂外纪》，之后如《北华月刊》、《寄庐茶座》、《拾慧篇》也有引用。

到了八十年代才出现是苏轼所作的说法。

苏轼的确曾因张先纳妾而相互和诗，苏轼写的是《张子野年八十五尚闻买妾述古令作诗》，是应杭州太守陈述古的请求而写诗规劝张老神仙的，所以说题目里有述古令作诗。因为他身体好，八十五了还在纳妾。

苏轼的原诗如下：

        锦里先生自笑狂，莫欺九尺鬓眉苍。

　　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

　　柱下相君犹有齿，江南刺史已无肠。

　　平生谬作安昌客，略遣彭宣到后堂。

接到苏轼的诗，张先不以为意，还回了两句，“愁似鳏鱼知夜永，懒同蝴蝶为春忙”，意思是长夜漫漫，无比寂寞，我又不在外面忙活，娶回家还不行么？哈哈

不得不说，此老身体好，兴致高，八十多岁了还到处奔波参加诗会，聚会呢！

有一次，太守李常的幕客家里有绝色的侍女，色艺双全，是前太尉家的旧人，张先曾认识。陈舜俞听说后一众人带张先去拜访，不曾想人家主人藏娇不出，只允许张先进去叙旧。惹得陈还做了一首诗《双溪行》。全诗很长，如下：

星郎休官两鬓白，惯作五侯堂上客。

半入人家锁深宅。

偶来花幕双溪头，闻有侍儿旧相识。

五马情多载酒过，主人犹须屏障隔。

黄昏移烛背重帘，初度清歌响疏拍。

宛转别是京洛声，中有离愁千万尺。

曲中复作孤吹笛，玉龙一吟群籁寂。

金罍不酌四座听，淡月朦胧挂空碧。

更将馀意写琵琶，手抹凤槽鸣历历。

梁州欲彻幺弦断，应恐外人知怨抑。

主人不许傅青翼，独听星郎语近壁。

小声呜咽话当年，公子樽前最怜惜。

朱门出后身转轻，往事消沉无处觅。

星郎日有流落恨，回向玳筵双泪滴。

劝君收泪听我歌，众散有命可奈何。

君不见陇头水，入海不知几千里。

又不见风中花，吹向千家复万家。

人生莫作等閒别，事去老大空咨嗟。

其实，除却这些趣闻轶事，张先在北宋词坛名气还是很大的。

他有一句“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当时无二，人们称他“张三中”。

但是他自己不以为意，觉得“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慵懒起，帘压卷花影”，“柳径无人，坠轻絮无影”是他毕生得意句，而自封“张三影”

欧阳修称他是“桃杏嫁东风郎中”，宋祁呼他“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来自一首他的小词

伤高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双鸳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桡通。梯横画阁黄昏后，又还是、斜月帘栊。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

张先词存一百六十五首，是仁宗词坛上的大家了。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这首天仙子想来也是他所得意的，端庄清丽，温婉清澈。

当然他的词也有和欧阳修早期一般俗气艳丽的。苏轼曾经为张先的诗做题跋，说他的诗笔老妙，可以追配古人。曲子词不过是余技罢了！

嗯，古人很多人都这么想，词开始就是消遣，直到苏轼才开了格局。不知这是夸他的诗呢？还是批评他的词？

其实，关于张先还有一个故事。晏殊做京兆尹时曾经辟他为都官通判，几次讨论事情，询问他的意见，他都一言不发，好脾气如晏殊也受不了了，直接责备：本以为君贤能，特辟为幕僚，想不到君只会道“无物似情浓”！哈～

八十五岁还有纳妾的热情，这世间也是没几人了。还够不上无物似情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