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马顾客

每个周五的晚上，她都会加班，大概九点五十时候，她会在政府门口打车，然后去外环处的小区，我猜她住在那里。没有挎包，宽松的红色运动服，然后准备好的十元零钱，我猜她是个简单的女孩。

每周五的九点四十八分，我会穿过三个十字路口，在五十分的时候，路过政府门口，然后做成这一笔生意，我是一个黑车司机。偶尔她会说很巧又是你，我从没说过我注意你很久了。我想晚上十点，并不是个浪漫的时间，而我是个浪漫的人。这就话从陌生人嘴里说出来，正常人大概只有两种想法，我女儿在他手里？或者，他女儿在我手里。

其实我们也算半个熟人。

一年前她搭我的车去市区，貌似参加一个重要的考试。关系户介绍的，一上车我看她干净的笑脸，红色的运动服，当即决定多加十块高速费。选了一首浪漫的歌曲，营造一个舒适的环境，我说别的黑车司机都是四个人，而我今天只护送你，是不是很有缘？她笑了，我想也许是个美丽的早晨。

我们出发的很早，刚出县城的时候，朋友打电话，告诉我在交界处有查车的，我说美女，如果运管的拦住我们，你就说你是我妹妹，好吗？她微笑的点点头，继续默默的看手机。果然不大会，就被拦住了，我放下车窗说同志，我妹妹着急考试，麻烦通过快点儿。警察问她，你们认识吗？她看着我说当然，我有他的电话号码。警察对我说拿你的过来，我试试。她自信又狡黠的看着我，我也微笑着看着警察拨打她的号码，她手机亮了，显示四个字，黑车司机。

那时候起，我想我们的故事，大概只是个短视频。这从她从没认出我，可以看得出来。从我的角度来说，一个女人想要刻意压抑一份对我的痴迷，也是很难的事情。

后来夜里我在街上跑短途，街上人不多，路上看见有像打车的，我就随意鸣笛，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又多次遇到了她。有时候她会去唱歌，有时候会去超市，有时候也会停在路边，不过时间久了，我还是猜到了她的住处，这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想。

遇到聪明人，骗她才有趣。

立秋的晚上，十点五十分，我又经过政府门口，红色的运动服，很醒目。

去外环吗？她问我。

我说顺路，十块钱不拼车，走不走？

她上车带上了车门，我锁门，加油，落下车窗，点燃一支烟，今天街上人好少啊，我说。

她坐在副驾驶后面的座位上，似乎点了点头。

我说这么晚，你每周五都这么晚下班，一个人打车，不害怕吗？

她似乎发觉了什么，微微向外坐了过去，想要隔着靠椅，观察我的脸。

她尴尬的说，这么晚，你不会想要抢劫吧？哈？哈的很轻，又有些犹豫。

我说，对于女乘客，我从来不劫财，嘿嘿嘿。

然而她好像并不喜欢我的幽默，只是低下头，挪动身体坐在了驾驶位的后面。

我从后视镜中，看不到她了。

她低低的问我，你每次在这里等我，有没有看清我的脸？

我怔了一下，没有，我说。

她解开脖子上的纱巾，蒙住了头，我感觉一个冰凉的尖刃抵住了我的动脉，我说干什么？

她说，师傅，前面路口银行，停车，会有一个男的出来，接上他外环直走，出县城。

我的心都要跳裂了。

前面就要到路口了，可是却是红灯，我问她要不要停？

她没有思索，手上用力说，冲过去。

我只好闯红灯冲过去，停在了银行门口，街上一片安静，路灯光微弱，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可是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我注意你很久了。她说。

为什么？我问她。

每周五你都会恰好遇到我，你以为我会没发觉吗？

那只是巧合，我赶紧解释。你要做什么跟我无关，我也不想拉你，可不可以下车，我央求着。

不是巧合，我今天在门口，看到你来回跑了五次，最后干脆停在路口不走了，是不是在等我？你为什么跟着我，说！

我说，我只是想赶上你下班，拉个活儿。我确实知道你的规律，可是我没有别的想法。

她冷冷的沉默着，良久，放开了抵住我的东西。你一直伪装的很好，可是今天，你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你想知道吗？

我说，想。

你闯红灯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