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天是12月31日。我回到原来的班级，参加跨年晚会。

特殊的日子里，高三年级竟也生出了些喜悦的气氛。教室的外墙上挂起了星星点点的彩灯，窗户贴了几张剪纸作为装饰，门口不知是谁画的动漫人物，笑得那么灿烂。高三（14）班，连这小小的班牌也镶上了金边，或许是预示着来年的金榜题名吧。

我转过身，趴在熟悉的栏杆上，眼前是上楼的必经之路。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陆续出现，我出神地看着路面，没有注意到朋友们的微笑、点头，甚至是挥手致意。

“进去啊！站在外面干什么？”

见没有反应，她用力捶了下我的后背。我呆滞的目光突然收回，迅速眨了眨眼睛，对着她就是大骂：“你有病啊！打我干什么？！还打这么重，不会痛啊？”

她愣了一会儿，眼神中闪过一丝迟疑，又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可看着我脸上大大的笑容，她毫不客气地又是一拳：“叫你进去啊！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人都不理。”我的笑容突然僵住了，但瞬间换上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这一瞬间，短得连我自己也没意识到。

“我这不是在等你吗？您老人家都没来，我怎么敢进去呢？”

“呵，信了你的鬼。快点进去吧，马上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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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室里，一片昏暗，一片喧闹。红红绿绿的装饰灯，拼尽全力燃烧自己，也只能照亮天花板的矩形轮廓。凭着投影的微弱光线，我勉强还能辨认出这教室原有的模样。好像没什么改变，只是多了些跨年的快乐罢了。上课的桌子被移向四周，中间留出一块表演、游戏的舞台。黑板上用粉笔写着“元旦晚会”四个大字，依稀可见数学老师留下的公式痕迹。我迅速扫了一眼周围，试图从喧闹中抽离出那个特殊的声音，一无所获。

“他在那边，跟那伙人在一起呢。”她冷冷地说。

我转过头，下意识地想要否认些什么，却看见了她若无其事的表情。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他，好像玩得挺开心的。

“他啊，就是这样，没办法。”

我看向她，这次正好迎上她的目光，那眼神里是不屑，是无奈，是理解，是信任。

“是啊，他就是这样，没办法。”

他转过身，看见我们俩死死盯着自己，还带着莫名其妙的微笑，也就笑着歪了歪头，继续投入“那伙人”的游戏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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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会接近尾声，气氛愈发热烈。她终究还是没能逃脱，被起哄的同学们拉上了“谁是卧底”的擂台。我将手中的可乐一饮而尽，欢笑声、欢呼声，渐渐远去，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我好像，有点醉了。

我走出教室，世界仿佛按下了静音键。我长舒一口气，向楼下走去，逃离这栋楼的狂欢。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变成了血红色，竟给这充斥着青春荷尔蒙的教学楼，笼上了一层阴森的气息。我任由自己的双腿向前走去。很庆幸，我逃离了。

游荡在校园的黑夜中，静谧、安详。踩着梧桐的落叶，咯吱咯吱响，与脚底柔软的触感不大协调。一座孤零零的亭子肃立在右边，似乎专等着我与它作伴。也罢，那就作伴吧。我靠着柱子坐下，抱着膝盖，蜷缩着身子，闭上眼，感受背后的默默支持。同样的夜，同样的月，我们也曾如此促膝，敞开心扉。分别不过两月，各自为战的日子里，我们倒也有了新的伙伴。只是，再没有你了。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太多，快乐过，伤心过，拼搏过，挣扎过。我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如果这条路只能我一个人走，那我一定会带着你们的期待，走到最后。“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条路，不止我一人。”这段话，敬你们，敬我们，敬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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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缓缓落下，天空也恢复了寻常的黑寂。我回到班上，打开灯，一片狼藉。再多看几眼，多看几眼，将这一幅幅画面印刻在脑海中。楼上还有几个班没有结束，狂欢的余热正好足够温暖我的内心，这时我倒真被感染了，能为他们的快乐而快乐了。

“你又跑去哪了？找你半天没找到？我们都准备走了。”她的脸红红的，略带些喘息。“那个谁，说你好像喝可乐喝醉了？什么鬼啊？”

“什么东西？喝可乐喝醉了？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不过，我好像，是有点醉了。

“算了算了，先走吧，边走边说，很晚了。”

“走吧走吧。”我最后看了眼教室，把灯关上了。

正要下第一个台阶的时候，我看见了他。

“又干嘛了？快走啊，都说我们找你找很久了，再不快点，回家要挨骂了。”

我们走到他身旁，他扭过头来，看了眼我，看了眼她。

“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