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中忧思》

病中忧思

文:如烟

凌晨,我在湿漉漉的汗水里凉醒,感觉自己在泡冷水澡。半小时以前,那个瑟瑟发抖的自己​还急于渴求汗水的宠幸。手脚发闭,血流不畅,心力不济。抱了两床厚被,吃了一颗OTC 类的感冒药后,物理药理双升温。“久病自成医”不是假话。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的,耳边有火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像极了人生的快车,汽车的鸣笛与楼上的碎步挪动如此清晰。疾病放大了孤独与疼痛,深夜聚拢了声音与忧思。

“健康与遗传有关吧”​?这个念头冷不丁冒出来重击在我的心上。想到早逝的妈妈,不由自主的和自己现在的年龄做起了对应。喃喃自语时心脏慌跳着,似乎黑白无常已经在和我对话的路上。怕死不是糗事吧,毕竟人间语云“好死不如赖活着”。体温表从腋下掉出来,借着台灯的光映出了37.8的数字。降温了,我摸摸自己的头,骤然涌来的如释重负感让我自己都莫名其妙,这才感到火烧火燎的嗓子,那里燃起一堆火,从未有过的极度干渴,似乎是一个在沙漠里星夜跋涉呼唤绿洲的绝望旅人。

随手拖过浴衣,裹着去厨房开水,感觉自己已然成仙,飘飘然然腾云驾雾。做个孙悟空也好呀,从石头缝里来的怪咖,无畏无怖无情思,​虽然他也偶有唐僧念金箍咒时的痛不欲生,大多数时间,他是百毒不侵的。凉水的间隙,我开了机,打开陈果老师的课件,老师在讲“何为优雅”,我边听边哂笑,打量着此刻的自己,觉得可笑亦可爱。

搜肠刮肚着自己能忆起的已经故去的三族之内的亲人,算算他们过世的年龄,万马奔腾的胡思乱想。其实,真没有想到三族,最远就是故去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妈妈还有公公婆婆。忧思中影影绰绰的,竟感觉看到妈妈。“睡吧,别瞎想,小孩家哪有什么病”?是妈妈的语气,她一直认为我是小孩子呢,那个淘气而元气满满的孩子,她都不知道,我已然人到中年,身体境遇已然大打折扣。我抬起了灯罩,“妈”,我脱口而出,却发现她已经倏然不见。

我打了个冷噤,从幻境里抽离出来。死不了就精彩的活吧。我告诫自己。不要提醒幸福,不要辜负当下与来日​。水杯握在手里暖暖的,我咕嘟咕嘟得痛饮,想用这白水冲开药物疗效。

病中想到死亡是自然而然的,病中拒绝死亡更是情理之中。只是,在健康的时候,你对自己做过什么?这才是一个严肃而必须重视的问题。是一味挥霍时间吗?是随心所欲吗?​如果没有深度广度与厚度,那就彻彻底底的享用光洁度吧。时光安暖,眉目成书,无病无灾,今日可拥,来日可期。这是卑微的昭告又是最大的诉求。我迫不及待的想把心思记下来,以便我康复后与自己开展一次严肃的对话。

爱我该爱的人,做我该做的事,走该走的路。剩下的一切发生,与我何干呢?

是的,我只是我就如你就是你,每个生命都是独立而自然的。忘却那些感同身受的虚辞,多一些理智与现实。

用顺其自然的的心态过随遇而安的生活。让这句话成为我康复后最美的座右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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