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无法动筷的挂面

初二那年,我被寄放在姑姑家生活。

初二了,不算小。家里人觉得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大部分生活,于是他们带着妹妹去往另一个城市生活。

到姑姑家第一餐,烧的全是大菜。饭桌上,菜味道很好,姑姑讲话也很柔情,让我饭还没有吃一半就吃咸了。

一顿丰盛又欢快的晚餐结束后,生活从这里开始。

姑姑家生活更为忙碌,经常是顾不上老也顾不上小。早上我六点起床,他们大部分时候甚至比我还早。午饭自己解决,晚上回家先做作业,期间煮好饭,等他们回来,带着今晚的菜一起。开始煮饭,吃饭。

后来我开始中午回家吃饭,偶尔姑姑会在家做饭。更多的时候,是我自己开火。

一个人,一个学生的午饭。我吃的最多的是面条。

面不是新鲜的手擀面,汤也不是精心熬过的鲜汤。面是十几块钱一大袋的挂面,从姑姑的杂货店里提回来的,汤是前一晚适合的剩菜。

煮这样一碗面,十分钟不到。我就可以吃到热乎乎的一碗,那段时间我特别满足。觉得自己特别厉害,自己下厨喂饱自己。吃腻了有剩菜打底的汤面,我开始有想新的主意。那段时间,姑姑的婆婆从家里拿来了一大袋的芋艿,一大家子人使劲吃也吃不到一半。于是中午我开始学着煮芋头面。一颗一颗小孩拳头大的芋头,小心的削去皮,菜刀切滚刀块。锅里放水,水沸腾之后放入芋头。煮到筷子可以轻易插进去之后放入面条,一起炖煮。煮到锅里糊糊成一大片的时候,加盐加酱油加味精。可以出锅了。翻出冰箱里可以直接吃的菜,摆在桌子上,开始进食。

这样的一顿饭,吃起来也很快。当时吃着也很爽,大口大口的吸,一碗见底快的很。那段时间,我特别满足于此。我天天中午回家就吃这个,我也热衷于跟同学说我又会做一个新的好吃的了。芋头很好熟透,大火煮,不用五分钟。挂面也好熟,煮到断芯就可以。这样的搭配,迅速又管饱,就像现在的生活一样,够快够能活下去。

但是它有一个问题:不好吃。不是一开始不好吃,而是吃多了。一动筷子,不用送到嘴里就知道它的味道了。遇到喜欢听的歌,我愿意重复听;看过好看的电影,我会重复的看。哪怕熟悉到下一个音调我都会哼,哪怕熟悉到下一秒的光打到哪里我都知道,我还是乐此不疲。但是唯独对于吃的,我无法“不疲”。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人生某一个状态吃过大量的挂面。吃过的人应该都记得那个味道,不说吃挂面时那个状态的自己,就只是说挂面的味道。它没有手擀面的筋道,吃到嘴里,最后的滋味又干又硬。为了长时间保存,风干它是最好的办法。新鲜筋道软糯的面条,经过干燥处理,送进到嘴里的味道。实际尝起来根本不是面条,只是它叫面条而已。

那段时间,我每天中午都在吃挂面。因为方便,因为能饱肚子,更因为在短时间内它能迅速让我从内而外的暖和起来。吃饱了,好像什么事情也都能过得去。这句话,现在也是一样。狂吃之后,厨房的小桌上立着的一大袋子的挂面,被我消灭完了。从那一袋子之后,我再也不吃挂面,尤其是细细的挂面。一根根直径粗细一致的面条,让我从心底里讨厌它。甚至于过年期间,家里会做鸡汤下面。黄色的油亮的鸡汤,滚沸后放入新鲜的油面,一时之间,麦香连同鸡油的香味,飘满整个家。就是这样的味道,我看一眼,看一眼之后再也无法动筷。

原因是有的,但是他们不知道。他们大声吸溜的送到嘴里,吞咽....这一系列的动作,对我来说,无法接受无法再重复。一个人生活再久,家里屯再多的干粮,我也不会买挂面回来。我无法接受自己再像当年一样。为了当下那个时候暖和起来,什么吃的都愿意塞进胃里;为了当时短暂的快乐,什么都愿意默默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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