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杉版资治通鉴【1715】心怀秘密，说心自起。2022-10-18

5、

夏，四月十日，在太庙举行禘祭（对天神、祖先的大祭）。唐初，祫祭（对祖先的合祭）时则以昭穆为序，按辈分排列，禘祭则分别在各自祭室祭祀。至此，太常少卿韦縚等上奏：“如此，则禘祭与平常的祭献没有差别；建议禘祫都序昭穆。”皇帝听从。韦縚，是韦安石哥哥的儿子。

6、

五月三日，恢复设置十道及京、都两畿按察使。

7、

当初，张说、张嘉贞、李元纮、杜暹相继为相用事，源乾曜以清谨自守，常把决策权力都让给张说等，自己只是唯唯诺诺，署名而已。李元纮、杜暹议事则多有不同意见，于是相互有了矛盾，互相告状。皇上不悦，六月十五日，贬黄门侍郎、同平章事杜暹为荆州长史，中书侍郎、同平章事李元纮为曹州刺史，罢免源乾曜兼侍中职务，只做左丞相；任命户部侍郎宇文融为黄门侍郎，兵部侍部裴光庭为中书侍郎，并同平章事；萧嵩兼中书令，遥领河西。

8、

开府仪同三司王毛仲与龙武将军葛福顺是亲家。王毛仲为皇上所信任，言无不从，所以北门诸将多依附他，进退都听他指挥。吏部侍郎齐澣找机会对皇上说：“葛福顺典掌禁兵，不宜与王毛仲联姻。王毛仲小人，宠过则生奸；不早处理，恐成后患。”皇上喜悦说：“知道卿忠诚，朕慢慢想个合适的办法。”齐澣说：“君不密则失臣，希望陛下把我的话保密。”正巧大理丞麻察因犯法被贬为兴州别驾，齐澣一向与麻察友善，出城为他饯行，然后跟他说了自己在禁中进谏的话；麻察的性格轻率阴险，马上上奏。皇上怒，召齐澣斥责说：“卿怀疑朕不能保密，而自己告诉麻察，你能保密吗？况且麻察一向没有品行，卿岂不知道吗？”齐澣顿首谢罪。秋，七月二十九日，下制：“齐澣、麻察互相勾结，陷害将相，离间君臣，齐澣贬为高州良德县丞，麻察贬为浔州皇化县尉。”

华杉曰：

古话总有下一句，齐澣跟李隆基说“君不密则失臣”，却忘了下一句，“臣不密则失身”，这句就应验在他身上了。人为什么不能保密？这就跟“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一样，有东西就要施展，心怀秘密，说心自起。再一个呢，是炫耀，我跟皇上说什么了，和一个官比自己小的朋友说起来，就有一种炫耀的得意。这一得意，就被贬到广东去了。

保守秘密，就是对任何人都不能说，带进棺材也不能说。不能保守秘密的人，有一个毛病，就是他总在想“可以跟谁说”。

任何人都不能说，忍住！

9、

八月五日，皇上以生日宴请百官于花萼楼下。左丞相源乾曜、右丞相张说率百官上表，建议以每年八月五日为千秋节，颁布天下，让全国人民一起宴乐。不久，又把祭祀土神的节日，日期改到千秋节一起举行。

华杉曰：

把皇帝生日定为节日，让全国人民都欢宴，又不是朝廷出钱，搞不起来，因为没有这个文化传统。所以，又把祭土神的节日日期修改，和皇帝生日合并，两位马屁大臣也是费心了。

10、

八月二十二日，工部尚书张嘉贞薨逝。张嘉贞不营家产，有人劝他买田置宅，张嘉贞说：“我贵为将相，还怕冻着饿着吗！如果获罪，虽有田宅，也没有什么用。我看朝士们广占良田，等他们死后，只是作为无赖子弟酒色之资罢了，我不干这事。”听到的人都点头称是。

华杉曰：

张嘉贞的话，“闻者是之”，听到的人都点头称是。但是，他们谁也不会照张嘉贞说的去做。张嘉贞的言行，类似一种“行为艺术”，大家听一听，看一看，也就罢了。他的话也不对，比如一口咬定自己的子孙是无赖子弟，这有什么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