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之辩

繁华的步行街的道牙（街道两边高出路面的地方）上坐着一个乞丐，乞丐的面前放着一个盘子，盘子里边很有一些零钞。休闲的人们来来往往，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乞丐的存在。

偶然，看到一个西装革履，外表看上去颇为成功的中年人朝乞丐走了过来。中年人来到乞丐面前，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甚为高级的钱夹，拉开拉链。钱夹里边露出一沓厚厚的百元大钞及若干零钞。

中年人尖着手指从钱夹里拈出了几张杂色的零钞，很傲慢地把手指一松，头也不回地走了。几张零钞随着流动的空气翻滚飞舞，慢慢地、杂乱地落到了乞丐面前的地上。

乞丐也许是实在太懒，又也许是他觉得中年人太侮辱了他的人格，他并没有去捡拾那些零钞，依然佝偻着身子坐在道牙上。

这时又过来一个戴着安全冒、皮肤黝黑、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农民工来到乞丐面前，弯下身子把地上的零钞捡了起来，然后码得整整齐齐的很恭敬地放到了乞丐的盘子里，倒行几步才转身离去。农民工一切都显得很自然，没有一点造作。

这件事是我早些年在珠三角的某市亲身经历，至今该有十余年了。我常在似睡似醒的深夜想起这件事，恍恍惚惚，竟不知世事纷纭，我将何归？——

成功的中年人为他的傲慢辩护说：“我要让他知道，任何的得到都必须有所付出。”

善良的农民工说：“每一个人都应该得到尊重。”

我试图赞成成功的中年人，我仿佛听见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抗议我：“你在助纣为虐！”

我又觉得农民工说得有道理，但也仿佛有一个声音在训斥我：“你这不是在鼓励人们都去作乞丐吗？”

我听说伟大的佛陀是一个真正的智者，于是，我把希望寄托在佛陀身上——我找来了佛经。佛陀告诉我说：“世间万法，缘起性空，本无善恶。汝执善恶之念，生事非之心，固是无明……”哎呀！真是“你不说我还明白，你越说我越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