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了的父亲的爱

丢失了的父亲的爱


  十五的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树梢,散步在异乡村庄的街头,街十字中心路口旁边的一店"喜客来"餐馆里正在播放着那一首陆树铭自编自唱的脍炙人口的《一壶老酒》:

喝一壶老酒

让我回回头

回头啊望见

妈妈的泪在流

每一次我离家走

妈妈送我出家门口

每一回我离家走

一步三回头

喝一壶老酒

醉上我心头

浓郁的香味儿

再也就喝不够

一年年都这样过

一道道皱纹爬上你的头

一辈辈就这样走

春夏冬和秋

喝上这壶老酒啊

我壮志未酬

喝上这壶老酒

忠孝两难求

喝上这壶老酒

那是妈妈你酿得酒

千折百回不回首

我大步的往前走

……

听着再熟悉不过的赞歌,我的心中涌起阵阵暖意,父亲苍老的身躯和慈祥的面孔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父亲要不是在八年前伧促离开,今年也该80个。他那年走时亦是七十又二岁了,他72岁了,可还在拼命工作着。

他看上去很老了,母亲常说那是因为父亲年轻时受的苦多造成的。自从他赴郑州为单位看守大门之后,由于两地相隔远了,去的时候很少,和父亲我很少再有机会说话聊天。偶尔在电话里通消息,他往往怕浪费电话费或占单位的电话线怕别人说什么,所以通话的内容很少也很短。只有在年前我们去探望他和母亲,或每年的四月十二日前后回村来看我们晚辈,我才能与他相聚。晚上之时,留在家里吃饭,父亲总会对我一声:“来吧,弄上个酒杯,咱爷俩一起喝一杯酒否?”母亲或我爱人听见了总是会责怪起来,或者淡淡的唠叨几句,"儿子/他没有酒量的,为什么要喝呢?"。然而父亲只是嘿嘿笑一声,“没事的,我只是练练他酒量,这样出去了就不容易喝醉。”于是,我和父亲会执筷捧杯大享其福,喝洒吃肉,就着撒粘有芝麻和鸡蛋糖稀的金黄酥香的火烧,边吃边喝,边喝边吃,吃吃喝喝,喝喝吃吃,中间还可以天南海北的瞎扯,古往今来的翻旧帐……这种氛围随着在八年前的离去,一切的一切都成了永久的难忘的而又充盈着幸福的还有点酸涩的美好的难忘的回忆。

  父亲很少教育和打我,教育我的任务总是落在母亲身上。我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父亲总共打过我两次。一次,是很早的,记忆之中不得清晰了,应该是由于前天晚上到村大队院里看电影太迟了而第二天早上起晚了和上学迟到了吧。我担心会受到被喊作姑姑老师的惩罚而躲在学校墙外西侧的一个叫做马妞娘的五保户老奶奶的草房子后面的一个小胡洞里而逃学。刚后被挨家挨户摧收电费的父亲捸住了,结果被他拽拖着出来了,屁股不少挨巴掌啊。当时,气恼的他拎起来我,直接一顿好打,然后说一句:“给我赶快回到学校,好好读书。不然回家看我不收拾你。”那时候被他这么一吓,且虽然不懂父亲的意思是为了什么,但是我就害怕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敢逃过学或迟到过。

  记忆里应该还有一次的,村里的妇女在嚼舌头,说母亲的坏话,恰巧被我听见了。于是,我就跑去那家人家的田地上把他们的菜全拔了,还拿一条死莽蛇吓唬他们家的小孩。等晚上回家的时候,远远已经看到他们在向父亲告状。父亲一见我就开始打我,还一边打,一边问“你知道错了吗?”我当时生气极了,更觉得特别的委屈,心里一横,咬紧了牙关,一直不吭声,也不道歉。在心里恨透了父亲的不问青红皂白和软弱,打心眼里看不起他。那家人也许良心发现,说算了算了。之后便带着小孩子走了。可是父亲仍就没有停止的意思,比我大两岁的堂姐在边上一五一十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之后,父亲才停了下来,他把我抱起坐在他大腿上。顿时,我感觉我的委屈一下子全没了,哇的大哭起来。等我哭的差不多的时候,父亲对我说:“不要和别人计较,别人骂你,你很难受,但你不能去做和他同样的事,不然你和他们也没有区别。如果要想别人不欺负你,唯有自己强大才是出路。这也是我为什么让你们拼命读书的原因。好了,去吃饭吧。”那时我突然觉得父亲特别有知识,特别厉害,开始打心眼里敬佩他。

  后来慢慢长大父亲就很少打我们了,我们有心里话也会和父亲说。记得高中毕业的时候,我由于差了二分而没考上大学,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家。吃饭时,悲痛欲绝,哭声抽泣。父亲则在一边,镇定而淡淡地说了一句:“考不上也没关系,回来又是一条好汉呀”。我的雾霾的心情一下子晴朗起来。

一转眠,三四十年过去了,白发和皱纹都爬满了父亲的头。干了一辈子乡村电工的父亲也退了休,入了党,还干了一任的村里协调委员,实在干不动了,他便央求熟人找了工作,带着母亲到郑州的一个广子里给人家扫地和看守大门了。这一去,就又是10年的时间。父亲和母亲赴郑州之后,他很少回家来,一年之中大约两次:一次在立夏前后,这是因为农历的四月十二是父亲的生寿日,他都会在这时来家,与儿女团聚两三天,还会给我们捎了一点钱,让我们收麦子和购卖秋粮种,说是只要有粮食吃,就饿不着肚子,也是个对家的念想;父亲第二回家,则是在腊月的廿三前后,当天来当天回郑。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廿三来过小年,小年平安全家平安……就这样,我和父亲呆在一起的时间很少很少了,越来越短,冥冥之中似乎要发生什么。

最后一年的春节前,我去郑州看望他,他仍就是一路小跑着上过街天桥到对面的宋庄菜市场给我买吃买喝的,看着他兴高采烈拎提着大包小包东西回来时的趋奔,那气喘,那满头大汗,和那他的伛偻的背影,久久停留在我的心里。八年前夏夜里的一天,晚饭后一边坐在藤椅上休息一边洗脚的父亲还是好好的,在他洗过了脚,在凉脚的父亲,斜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地离开了,离开了陪伴他大辈子的母亲,离开了还在对他日思夜盼的亲人们……

  时光带走了父亲的容颜、强壮和性命,却带不走深深的父爱,就像《一壶老酒》中的情愫一样,父亲永远是我们作儿女可以依赖的背靠大树。

现在,尽管父亲离我而去了,可他这种血脉我却原原本本的继承下来了。我要做我们儿女的大树,并把它衍传下去,我还要做母亲的大树,我还要好好的孝顺我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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