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从厦门开车回福州,其实奔波一天已经有点累。怕开夜车,疲劳视线不好,但是想到回家,想到奶奶可能半夜还在门口等我,又有了动力。
一路不到300公里的路程,开了5个小时,停了4个服务区休息。开到福清大往有点困了,就干脆停车在服务区小睡了半小时,清醒了继续开车。于是3个多小时的车程就变成了5个小时。
周六,刚好初一,带奶奶去山上烧香,山上有座庙,供奉马仙娘。爬山走路要一个小时,奶奶平时走不了这么多山路,只有我回来的时候开车载她,她才会上山。
看庙的是一个爷爷,九十几岁,身板硬朗,每隔几天还能走路下山,买菜上山。从我记事起,他就一直住在庙里,他是我母亲娘家的叔叔辈,按照辈分,我该叫他叔公。每次见到我来,他都说跟我妈妈太像了,要是你妈妈还在,该多有福气。也总是跟我奶奶说,你这孙女孝顺。
奶奶烧香,嘴里总是念叨: 马仙娘呀,你要保佑我这厦门回来的孙女,生意要赚钱,两个孩子将来上清华北大厦门大学。奶奶能知道的大学应该就这三所了,而我一旁烧香,只求奶奶身体平安健康。
奶奶抽了根签,问问自己的运气。九十几岁的老叔公根本不用看书,就把签文熟练地背了出来,并细心解释了签文,说奶奶新年好运气,儿孙孝顺,会长命百岁,这让奶奶吃了定心丸。下山了,叮嘱奶奶要少种点菜,年龄大了,不要干重活。
去街上买早餐,想吃锅边糊了。街头碰见了师母,师母带我去买锅边糊,结果太晚来,已经卖完了。
开店的是对老人家,师母和他们娴熟,和他们唠叨:这姑娘从厦门那么远回来,就想尝一口老家的味道,你们再去多做一碗。
老人家面露难色,说就留了一点,本来打算留给孩子起床当早餐。师母说,他们天天能吃,还差这一碗?老人家也淳朴,马上就答应给我们煮。
结果所有锅边糊被我打包回家,还是师母付的钱。师母还叮嘱我,晚上来她家吃咸鱼粉干。
开车到街尾,碰到了老师,老师见面就说怎么这么久没来老师家了,晚上来家里吃粉干。老师煮的粉干,加上咸鱼,就是晒干的巴浪鱼,味道很独特,带着儿时的味道和念想。
老师,是我小学的体育老师,他闺女吴瑜,和我同龄,六年级我们坐同桌。小时候老师特别严格,都很怕看到他,总是远远躲着,怕被批评。
六年级,和吴瑜一起选拔去参加县运动会,吴瑜也继承了老师的体育基因,跑起步来,风一般的女子。
中学六年,我也成了闽侯一中校运动会风一般的女子,想来,应该是老师在那个村办的小学里,极其重视体育,给了我们信心。
周五去参加儿子学校的运动会,让我又想起了以前上学的时光,赛场上,枪鸣声,呐喊声,加油声,熟悉的感觉,连风都在拥抱你。
现在已经运动很少了,这几年唯一坚持的就是断断续续的晨跑。体力也不如少女时代,不过享受这跑完步流汗的舒畅感。
约了俩闺蜜来家里摘橙子,从96年上初一相识到现在。丁同学念叨了好多年,说都没吃过我煮的饭。
中午下厨,腌制了小菜,萝卜黄瓜柠檬泡鸡爪,土豆炒牛肉,清蒸毛蟹,葱油泼虾,煎带鱼,芋头糕,有图为证,也算满足了丁丁的心愿。颖同学吃虾过敏,只能委屈啃蟹腿了。
吃过午饭,去屋后小叔的果园里摘橙子。果树不高,很好采摘。太阳照耀下,一片橙红。这个季节是吃橙的最好时节。
小叔的橙,自然生长,所以表皮不是太光滑,有的甚至还结点疤。这要是选美比赛,是要吃大亏。懂吃的都知道,越是丑的,越甘甜。
老太太蹲在橙树旁,戴着旅游帽,比一般农村老太多了几分洋气,围着暗红色格子围裙,阳光洒在她脸上,慈祥的面容干净得像蓝天一样。
采摘回来,切了一盘,坐在屋后,福州温度低一些,晒着太阳暖暖的。三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泡了一壶正山小种,你一杯我一杯地喝着。和丁丁,颖同学,平时电话微信都鲜少联系,但却像日日生活在一起的人一样熟悉。
望着眼前的山林田野,近处大棚里种了些瓜果蔬菜,远处山林峰峦叠翠,郁郁葱葱。没有了工作和生活的焦虑,就想沉浸在这山野之中。
三点左右,姑妈打电话来,让我上她家吃油饼。以前只有在腊月祭灶的时候才炸油饼,现在是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来炸。
炸油饼比较费时,要先浸泡米再磨出米浆。小时候都是用石磨,一圈一圈磨。现在方便了,用机器就行了。
姑妈家离我们家开车要半小时,都在鸿尾乡,不过在不同的村,她们家靠闽江边,我们更靠山里。
上大一的时候,姑爹还曾带我去闽江边炸鱼,姑爹以前是当兵的,那时候他自制的炸药威力能把鱼炸晕。
然后让我在岸边看哪里鱼浮起来了告诉他,他在水里迅速游过去捞起来,一慢,鱼就会沉下去。我总是来不及指,很多鱼就这样沉下去。姑爹上了岸说,你这四只眼呀,只能读书用。
再去闽江边逛了一圈,和以前的记忆有了不一样。闽江水很清,岸边还建起了栈道,村里人在栈道上晒茶籽,这可是宝贝,珍贵的茶油就是这茶籽提炼出来的。
油饼吃了,还打包了很多回来给小叔和奶奶,有点像年关的感觉。姑妈还让我的带了几瓶自己做的茶油回去。
五点回到家里,老师已经电话打来催吃饭了。晚上和小学同学一起去老师家吃了粉干,木兰还给我带了自己酿制的葡萄酒和地里种的紫薯。
我这一回来,真感觉像鬼子进村,到哪里都在扫荡。我们这家里,真是巴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我。
昨天看到邻居姐姐从福州市区回来,装了好几桶家里的山泉水,说要带回市区煮饭烧菜。我还没有夸张到那种程度,瞬间觉得心安很多。
现在几乎一个多月回去一次看奶奶,这是自己的承诺,也是奶奶的翘盼。左右邻居每次见到,都说你很经常回来呀。
邻居伯伯挑了一旦萝卜,摘了几个让我带回去。奶奶说,不要拿了,我们自己也有种,伯伯着急地说尝尝我家的呀。
从村头到村尾,都是这样实实在在的人,就像那没有打药没有上蜡的橙子一样,透着阳光晒过的痕迹,散着丝缕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