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月光（散文）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转眼“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你忙完了一天的工作，吃罢晚饭，游魂似的走在早已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广场。在大剧院的门口，你突然很想看一场《雷雨》，想在这初秋的轻寒中再回忆一下夏的余温和蝉鸣。

你走进售票厅，“您好姐姐，《雷雨》还有票吗？”

“《雷雨》的票几天前就没有了。”售票的姐姐告诉你。

说了句谢谢后，你走出大厅，夜清冷静美，没有风。门口有人售卖多余的票，你犹豫了一下，离开了。

沿着湖边朦胧的灯光，你仿佛看到了跟随流星下凡的仙子肩上的白蝶在飞舞。让风云开出漫天的花，不再穿越回忆的风沙，不让思念在梦里醒时醉中爬，走在半路的你，没有了家，月光下，那座海峡。

你走了一圈，到了大剧院的后门。“要票吗？姑娘。”有位卖票的大叔拦住了你。

你问：“什么票？”

卖票大叔问：“你要什么票？”

你说：“《雷雨》有吗？”

卖票大叔说：“《雷雨》没有，我这是法国……”

你刚要离开，另一位卖票的大叔追了过来。在一番讨价还价后，那位大叔催你付款。

你说：“还有十分钟开演，我都不急，您咋那么急？”

那位大叔说：“我急着卖票呀，一会儿卖不出去了！”

接过票，说了句谢谢。那位大叔喊着“要票吗？”已经走远了。你从容走进剧院，找到位子，安静落座。

是什么样的人，将青年时的千娇百媚，过成了中年时的千姿百态和老年时的千奇百怪？

剧情紧凑推进，经典的剧本和人艺演员们精湛认真的演技，故事在雷鸣电闪中以悲剧收场。你被钉在了座上，竟不能站起。掌声响过两巡，观众们等着和演员合影。你才缓缓起身，默默走出了剧场。

夜已深，风起，月光照着空无一人的广场。头顶的树被风吹的唦唦作响，落地的少量叶子擦地而划。你感慨着剧中大少爷、二少爷、四凤全死了……想来曹公在完成此剧本时，心头也下过了一场雷雨吧！

夜风从耳边呼啸而过，你很想念父亲母亲，可是你没有那个星球的号码；你想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可是此刻他们已经睡下。思念是一杯冰水静静溶进血液里的牵挂，有再好的亲人，半步离别即是天涯。

你惊讶偌大的广场，竟无一只流浪的猫狗。月光下，唯有你的影子一路相随。你轻声说：“对不起，妈妈！我多想有个他，让他的笑穿越我像极了妈妈，把您给的爱和才华，全部交给他。”

世事多相忘，忘记了妈妈的怀抱、妈妈的笑。你扔下背包，和自己的影子跳起了妈妈教你的那段舞蹈，唱着那首没人听过的歌谣。

人生是非爱恨转头空，大江依旧流，放下便休。红叶黄花去年秋，飞云归鸿今年秋，年年不能留。生而注定相聚别离后，一个人醉、一个人醒、一个人柔弱、一个人坚强、一个人在人海里微笑、一个人在角落里舔舐伤口、一个人在期待中来、一个人在看破时走。

你心中依然有温热的爱，却已经没有人等你回家，或者打电话问你在哪。你一个人在月光下享受着如蝶舞般美好的年华，吟出那句“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

（姀月于2018年9月29日。所有版权保留，转载、使用请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