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17. 去筷子家拜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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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了两天一夜的长途火车,终于到达了北京,出了站筷子说要去给家里打个电话,飘飘拿出手机给他,筷子说手机是长途漫游太贵,那边有个公共电话,他过去打下,于是飘飘就在远处等着。过了一会儿突然发现筷子跟人吵起来了,飘飘赶紧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原因是公共电话老板很黑,知道筷子是过路客,故意宰他,原本1块钱的电话费,要了他10块钱,筷子跟他们理论,他们还一副欺负你又怎么样的态度,筷子气不过就跟他们吵起来,眼看发展到要打起来了,飘飘赶紧过去拉,跟筷子说:“车站旁边的商店就是黑,专门坑过路客的,刚才我早叫你用我手机打,贵就贵点不就没这些事了。不就10块钱嘛,给他给他,别因为这样破坏了心情不值得。” 筷子感觉到飘飘不仅没有站他这边帮他一起战斗,还责怪他,非常生气。

        等离开了那个公共电话摊位后,又开始和飘飘吵起来,嫌飘飘作为自己女朋友竟然没有帮他,说他以前见过一个男的跟人打架,自己女朋友不管三七二十一,过去脱下高跟鞋就拿鞋子帮着打坏人,说飘飘太现实了,已经被社会磨得没有棱角,不明辨是非了,说就是因为都像飘飘这样忍气吞声,息事宁人,那些人才敢越来越嚣张。飘飘被说完也觉得很难过,因为她觉得筷子说得是对的,可是这个社会就这样,如果我们天天棱角如此分明,嫉恶如仇,到处跟人较劲,那就会天天跟人吵架,天天被这些事情破坏心情,而且我们孤身在异乡,打起来了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啊,我们肯定吃亏啊,我们的目的是开开心心回家见父母的,结果就因为这件小事破坏了原本的计划多不值得啊。

        反正就为这事吵得两人都很不开心,所以再倒车到筷子家的整个旅程,飘飘都觉得心情很沉重。好不容易到了大安车站,筷子的姐夫开车来接的他们,车开过热闹的街道,然后拐进了一条泥土地的小路,来到一座平房前,打开门,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里面整齐的种着各种茄子、土豆、豆角、白菜之类的蔬菜瓜果,穿过院子,来到房子前,这时候筷子的父母和姐姐都已经在门口迎接了,看到他们回来非常高兴和热情,筷子的妈妈喊一声儿子,筷子跑过去拥抱了妈妈,筷子妈妈都快喜极而泣了。筷子松开妈妈,给她介绍飘飘:“妈,看我把儿媳妇给您带回来了。”筷子妈妈看着飘飘,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好好,太好了,看我儿子眼光多好啊,这姑娘长得多俊啊!"  飘飘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飘飘是个南方人,南方人比较含蓄,突然看到北方人这么豪放的又是拥抱又是当面表达爱和赞扬的,有点不适应,飘飘尴尬的回应到:”呵呵,谢谢阿姨夸奖,我一直以为您和我妈妈差不多年纪,没想到阿姨这么年轻漂亮,难怪筷子长这么帅呢!这是我给大家准备的一些见面礼,希望你们能喜欢。“于是一行人寒寒暄暄的进了屋。

      筷子带着飘飘参观他家的房子,这是一个三居室的房子,一进门是一个过道,尽头是厨房,两侧是卧室。右边的卧室有一张大炕,上面坐着筷子年迈的姥姥。左边是两个卧室,第一个是筷子和姐姐共用的屋子,长长的房间两头各放着一张单人床,穿过这间屋子后面是筷子爸妈的房间。

      此时筷子妈妈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准备午饭了,筷子爸爸也在厨房里帮忙摘菜,飘飘走进厨房去帮忙,客气的和他们聊着天。飘飘发现筷子的一家人都长得很好看,筷子的妈妈才40多岁,特别年轻,性格开朗豪放。筷子的爸爸有点内向,话不多,但长得高高瘦瘦的,长脸,五官轮廓分明,跟筷子很像。筷子姐姐长得更是一个大美女,大眼睛,双眼皮,长睫毛,高挑,胖瘦适中,皮肤也很好,而且看上去很文静甜美那种。飘飘突然觉得如果嫁进他们家,岂不是自己是最难看的那个,顿时有点自惭形秽。

      筷子的姥姥年纪很大,生活无法自理,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但筷子家人对姥姥都很孝顺,筷子和飘飘在炕边陪姥姥聊着天,只见筷子一直拉着姥姥的手,给姥姥剪指甲,姥姥有时候说着话就会不自觉的流下眼泪和口水,筷子就会用双手去给她擦,飘飘问他为什么不用纸巾擦而用手擦,筷子说:“因为用手和用纸巾给老人的感受是不一样的,用手老人能感觉到爱,觉得你不嫌弃他。”当时飘飘觉得筷子真是个又帅又善良又孝顺有爱心的好男人。

      飘飘觉得一路旅途身上的衣服有点脏了,想去换身衣服,结果突然发现筷子家没有洗手间,而且所有的门和窗都是透明的玻璃,完全没有一个隐蔽点可以换衣服的地方,飘飘觉得好奇怪啊,难道北方的家里不需要隐私的吗?最后是进到最里面筷子父母的卧室去找了个勉强隐蔽点的地方换上的。

      午饭筷子妈妈做了拿手的“排骨炖豆角”,飘飘觉得比她去东北餐馆吃过的好吃太多了,尤其那个豆角因为是他们院子自己种的,所以特别好吃,飘飘连连夸赞,筷子妈妈乐开了花。闲聊中,筷子妈妈问飘飘的父母都是做什么都的,家庭情况以及她们在泉州的现状等,飘飘说:“我爸爸在姨丈的工厂帮忙管理财务和人事,我妈妈没上班,我之前在泉州租了套四房两厅的房子办培训班,教学生设计鞋子,然后把我妈接下来帮我做饭……”筷子妈妈问:“四房两厅的房子,那很大的,一个月房租得多少钱?”飘飘说“4200”,筷子妈妈问:“4200,是一年还是一个月?”飘飘说:“一个月啊!”筷子妈妈便不再说话了。后来飘飘得知他们这里的收入很低,筷子妈妈告诉她自己每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钱。当然这里的消费也很低,和经济发达的泉州没法比。筷子妈妈跟飘飘说:“咱家以前可好过了,我和你叔在市区里开了家药店,生意可好了,后来出了一些事情没法干了,才变不好了。”飘飘听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因为她在选择筷子时就已经知道和接受了他一无所有的现实,飘飘觉得以他俩的知识和能力,只要肯努力,生活一定不会太差。

      下午筷子妈妈和姐姐说要带飘飘出去逛街给她买礼物,她们带飘飘来到一个服装市场,让飘飘自己挑喜欢的衣服试穿,后来飘选中了一件黑色连衣裙,筷子妈妈付的钱,说是给飘飘的礼物。后来还去一家首饰店给飘飘买了一个银戒指,让飘飘一定要带上,说:“我家成儿第一次带女孩回来,我知道他这次是认真的,阿姨很喜欢你,我们全家人都觉得你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孩,阿姨也没什么本事,不能给你买很贵重的东西,就给你买个戒指,让你知道阿姨这辈子就认你这个儿媳妇啦。”飘飘听完很感动,虽然戒指不是钻戒,而是个银戒指,但那对于筷子妈妈的收入来说已经是个很昂贵的东西了,加上筷子妈妈的这席话,飘飘更加觉得这个戒指好有份量。

      吃完晚饭,筷子的姐姐姐夫带着小外甥回自家去了。筷子妈妈给飘飘安排在筷子姐姐的床上,让她晚上就住那。飘飘一看,和筷子在一个屋的两头,中间是通往筷子父母卧室的过道,而且门全是透明的玻璃门,飘飘感觉很没有隐私感,但他们家就这样也只能客随主便了。

      第二天,飘飘想洗个澡,但是发现筷子家没有淋浴房,飘飘很好奇,问筷子:“你们平常都不用洗澡的吗?”筷子说:“洗啊!要洗的时候就到外面澡堂去。”“啊?这样啊,那多不方便啊。”筷子说:“没什么不方便的,你想洗吗?想洗,你准备好东西,一会我就带你出去洗。”

        飘飘很快拿好衣物,跟着筷子出门了,他们走过那条长长的乡间土路,到了柏油马路,筷子抬手叫了一辆小车,飘飘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小车,像个特香包似的,很小,也就只能装下他们两个人,特别好玩,而且价格也很便宜,一次就2块钱。迷你面包车把他们拉到一个澡堂前,筷子交了钱,他们便各自进了男女洗澡间。妈呀,一进去,全是赤身裸体在洗澡的女人,特别辣眼睛。虽然说飘飘是学美术的,大学时候也画过人体画,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裸体女人还是感觉视觉好冲击,特别不适应。因为在飘飘所在的南方,家家户户都有洗手间和淋浴房,就算学校里面的浴室也是一间间独立有门的,隐私性极好,因为天气热出汗多,大家每天都需要冲澡,根本不需要出去这种澡堂洗澡,所以这还是飘飘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景,此刻飘飘突然想起来三毛在《撒哈拉沙漠》里写的那篇关于偷看那边人洗澡的文章,忍不住笑起来。

      洗完了澡,总算神清气爽了,筷子又叫了一辆三轮车,这辆三轮车很有意思,飘飘家的三轮车是司机在前面蹬乘客在后面坐着,而筷子家这边的三轮车正好相反,是乘客在前面坐着,司机在后面瞪,这样乘客的一举一动都被司机看在眼里,当然这样的好处是可以跟司机面对面聊天。司机带他们来到最市中心的地方停下,筷子和飘飘下了车开始步行,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城市,感觉更像是一个小城镇,商业并不繁华,也没有高楼大厦,消费很低,东西都很便宜,以飘飘的收入在这里感觉就像一个大款一样,走了一会儿,飘飘看到一家店不错,可以美甲也可以做头发,进去一问价格还很便宜,于是飘飘很快做了手指甲,还干洗了个头,筷子坐在旁边等着,飘飘看到店里还有拍婚纱摄影,一问,还是很便宜,比起泉州动不动好几千上万的婚纱摄影来说,这里才几百块钱,飘飘跟捡了大便宜似的特别高兴地对筷子说:“咱们以后也来这里拍婚纱照好不好,你看这多便宜啊,这种户外的在泉州得好几千,这才几百块,还有这个……”这时候筷子露出反感的表情说:“能不能别装了!”飘飘顿时愣在了那里,一种极度委屈、受辱,恼羞成怒的感觉,于是开始反击:“我装什么啦!?我说的不是事实吗?这里就是比泉州便宜很多啊。”于是两人便吵了起来。走出那家店,两人都心情很不好,再没有心情逛街了,而且总共也没几条街,不出半小时他们就逛完了,然后闷闷不乐的回家。

      回到家以后,筷子妈妈看到飘飘的指甲,说很漂亮,问她做了多少钱,飘飘说:“没多少钱,很便宜,才10块钱,这在泉州至少30元。”只见筷子的妈妈脸上闪过一丝不悦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这个女孩不会过日子。但是她不知道这对于一个已经拿月薪8000的女白领并且有着自己培训中心的飘飘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消费了。

      第三天听说要来亲戚,各种七大姑八大姨都要来看看筷子从南方带回来的女朋友长什么样。一会儿工夫就满屋子全是人,飘飘首次到筷子家,想好好表现给大家留个好印象,所以主动说中午她来做饭,于是和筷子去市场买菜,回来做了一大桌自己感觉色香味俱全的大餐,但感觉似乎不太对大家的胃口,因为飘飘做的是南方口味比较清淡,大都以清炒和蒸为主,而东北人吃的都是重口味的炖菜,所以飘飘也没获得什么成就感。而且发现语言沟通也有障碍,飘飘说的南方普通话她们听不懂,而她们说的东北普通话飘飘也听不懂。

      晚上,筷子父母说今天有哪个亲戚没来,让筷子上他家去看望。于是筷子带着飘飘又出门串亲戚去了,走着走着,飘飘说:“你这个是什么亲戚啊,我也不熟悉,去了会不会很尴尬?而且你们说的话我也听不太懂插不上话,那样岂不是很难受,要不我不去了吧!”飘飘以为筷子会说点什么安抚她紧张情绪的话呢,但筷子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似乎他也有一些什么顾虑和想法似的,然后他顺势说到:“嗯,要不你不去我自己去,但是你能自己找得到回去的路吗?”飘飘说:“应该没问题,就按我们刚才来的那条路走回去呗。”于是筷子走了,飘飘也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但是走过了柏油马路,突然发现通往筷子家的那条泥土小路好黑啊,完全没有一点灯光,飘飘自己一个女孩子面对那么一片漆黑的路很害怕,不敢继续往前走,想打电话给筷子家里让来个人接她,又发现怎么也想不起来他家的电话号码了。飘飘在原地走过来走过去不知道怎么办好,后来她决定返回去刚才她和筷子分开的那个地方,记得那地方旁边有一家网吧,她先去那里上网等着他,等他从亲戚家回来时再一起回家。

      于是飘飘便回去找到那家网吧去上了网,打开她的网站空间写这几天的日志,时间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直到飘飘抬头看到筷子愤怒的脸,才吓一跳,说:“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打我电话?”筷子说:“你电话关机了。”飘飘赶紧拿起手机一看,果真关机了。飘飘赶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自己关机了。那你怎么找到我的?”筷子说:“我回到家里问你呢,才知道你没有回去,我们都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所有人满世界的找你,你好嘛,你竟然自己跑来上网,跟哪个帅哥聊天啊!聊得都忘了时间啦!?”飘飘听完觉得很内疚,一直在解释和道歉,但是对于筷子来说,一切都是借口,她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就想着去上网找人聊天。飘飘听着筷子愤怒的言语,极度受伤,开始哭起来,但筷子也不管她,径自走了,飘飘边哭边跟在后面。回到筷子家时,大家都跑来关心的问去哪了,筷子非常生气的跟家人说了飘飘去网吧上网了,显然大家也比较失望,那一刻飘飘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犯了罪的犯人一样的不可饶恕。一整个晚上筷子还在愤怒的控诉和指责,而飘飘则一直在哭,最后筷子说出一句:“明天我就给你买机票让你回去,你这样的女人我伺候不起。”飘飘听完,特别的委屈,泪如雨下,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多么爱我的人,我才来他家第三天,因为一个小错误就说出如此伤人的话,那再以后呢?飘飘说:“不用你给我买,我自己会买,明天我就回去。”然后上了筷子姐姐的单人床直接蒙被睡了。

      第二天飘飘红肿着眼睛,起来开始打电话找人帮她定机票。这时候听到屋外筷子的爸爸在训斥筷子,意思是他不该那样对飘飘。被训斥完的筷子大概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开始来跟飘飘道歉,说他昨天说的话是一时气话,并不是真的要她走,还说了什么飘飘已经听不见了,此刻她感到深深的失望和心寒。飘飘呆呆的望向窗外,觉得孤独,特别的孤独,还有一些恐惧和迷茫,不知道此刻自己置身何处。

      在筷子和家人的极力劝说下,飘飘终于没有任性赌气的买了机票马上回去,而是继续住了下来,但是飘飘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了,漫长的一天无事可做,特别的无聊,也不能上网,好像跟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一样,飘飘突然觉得害怕,要是真的嫁到这里,那可真的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啊!飘飘开始想念泉州的好,开始一天一天数着回程的日子。总算到了一星期,他们重新买上了回程的火车票,筷子家人去车站送的时候,筷子妈妈哭了,说这一去不知道又要过多久才能回来了,飘飘听完也觉得很伤感。是啊,今日一别,日后还有再相见的机会吗?

      车缓缓的开出了那座边远的小城,回程的路依旧漫长,飘飘却再也找不到来时那种浪漫和幸福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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