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瑶这句话提醒了众人,彪子也随声附和:“是啊,云子,反正咱们也要去一趟你老家给老爷子上坟,早去几天也没事,还能多陪陪他老人家。”
我所顾虑的倒不是早几天晚几天的问题,而是我自小居住的村子本来住户就少,这些年随着城镇化的发展,村里的人都搬出了山里,村子想必早已空无一人,破败不堪。
我把情况对众人一说,谁知大家却对此毫不a在意,林思瑶更是十分感兴趣,表示等不及要去看看我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海燕的姑妈见我们几人主意已定,便帮忙找了辆农用的拖拉机,拜托司机送我们一程。
我翘着二郎腿坐在颠簸的拖拉机上,吃着海燕送给我们的江米条,喝两口彪子从他爹那儿偷来的茅台,这一路也是悠闲的紧。
夕阳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山涧的时候,我们也终于到了进山的路口。谢过了司机师傅,我们各自背上行囊,由我带着大家向山里进发。
再次踏上熟悉的道路,我心中一时感慨万分,便对彪子说道:“我说小彪班长,咱们这次也算是重走红军路,再进大别山了,光赶路也挺无聊,把你在部队学的革命歌曲给大家唱两句,活跃一下气氛。”
“云子,你就寒碜我吧,谁不知道我天生五音缺了仨,可别唱两嗓子再把狼给招来了。你不是说你爷爷是个风水先生吗?那指定是一肚子的故事,你打小就跟着他肯定也听了不少,就给大伙儿讲讲吧。”
听到彪子的话,林思瑶也来了兴趣,“云逍,虽然这个井石镇不是咱们要找的地方,但你爷爷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肯定对周边的事情比较熟悉,你回想一下他跟你说过什么相关的事没有,我们也帮你分析一下,没准就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我其实心里也隐隐觉得当年曾祖父他们那次倒斗跟我们现在要找的地方可能有所关系,但当时祖父给我讲的故事太过离奇诡异,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不过既然林思瑶问了起来,便一五一十的跟他们讲了起来。
林思瑶跟彪子听得很认真,连一直坠在身后的岳筱雨也靠了过来听我讲述。彪子在听到“铁鹞子”发现了古代舌方国主长生的秘密想去盗墓时,觉得有些荒诞,便说道:“我看这些古代的皇帝姥儿都是闲的蛋疼,一个个媳妇娶多了就不知道干嘛了,还灵魂永生,真他娘能异想天开。”
林思瑶对古代的历史文化颇有造诣,想了想说道:“其实从三皇五帝开始,古代的帝王实现了权利统一后,无不以追求长生为最终目的,英明睿智如秦皇汉武者亦不能幸免,然而却从未听说有哪个皇帝真能长生不老的。依我看,那舌方国主说的灵魂永生是假,怕是想传位给后来的那个小孩才是真,那时候部落尚不能接受世袭制,他贸然选定继承人,也只能假借神灵的名义了。”
“方国这个称呼比较特别,最早来源于卦辞,在殷商时期,王朝的统治力有限,各地的部族自成一国,当时在北方比较强大的部族共有四个,分别是舌方、鬼方、土方、羌方,其中舌方部落也是方士之术的发源地,相传西晋时期一个叫“不准”(fǒu biāo)的盗墓贼在盗娃魏襄公陵墓时发现了一本《竹书纪年》,其中记载了昔年尧帝势微后,打算将帝位传给儿子丹朱,但舜趁机将其囚禁在平阳,打算谋取帝位,舜同样囚禁了丹朱,使他们父子不能相见。同样地,舜禅让给禹的故事与此相似,禹将舜及其部族流放在了荒野,直至最后死去。可见古代的帝位传承同后来的唐、宋、元、明一样,都带有阴谋和叛乱的色彩,那个舌方国主想传位给那个孩子,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我对林思瑶的观点比较赞同,便接着她的话说道:“《韩非子》中也提到了舜逼尧,禹逼舜,汤放桀,武王伐纣;此四王者,人臣弑其君者也。我猜那个孩子八成是舌方国主的私生子,这老小子不愿意把家产传给别人,就搞了这么一套转生的把戏来糊弄部族百姓,要我说,人民的土地就该人民当家作主,他儿子战败后迁徙中原也算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彪子对我跟林思瑶大谈历史典故颇为不满,一个劲的催促我继续往下讲。我把剩下的事情又继续讲完,一直说到曾祖客死他乡,祖父破家远走,追思先人寻迹落户于此,众人凝神细听,不发一语。
见我讲完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林思瑶问我:“这么说起来,那张地图上记载的古墓是不是跟你曾祖当年去的那个是同一个地方?那你祖父后来找到那个地方了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其实我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两个位置肯定是同一个地方,但祖父最后是否找到了那个地方却又不太确定,正要说话,边间眼前豁然开阔,一片破败不堪的房屋赫然出现在眼前,山中村,到了。
我其实对村子的名字也很模糊,外边的人都称呼这里为山中村,村里的人似乎也说过好像叫什么蔡家沟,还是李家沟,反正不是云家沟。
看到阔别十年之久的家乡到处断垣残壁,我心中也不禁涌起一股沧海桑田的感觉。时间已至深夜,我带着众人进到祖父的老宅,但见窗檐遍布蛛网满院杂草丛生,仿佛被一座被遗弃的荒村古宅,再无半点儿时熟悉的感觉。
众人此时都已疲惫不堪,匆忙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内室,四人合衣席地而眠,临睡前,林思瑶小声问我:“会不会有老鼠啊?”我指了指一旁喊声如雷的彪子对她说:“不怕,有这根炮管子镇着,它们不敢过来。”
一夜好睡,醒来的时候的已经快中午了,看着睡梦中缩进我怀中的林思瑶安静恬美的样子,我情不自禁轻轻亲了她一下,林思瑶睫毛微动,睁开眼睛看到我,相视一笑。
众人洗漱停当,简单吃了点东西,我便去山坡上祖父的坟前摆上香火贡品拜祭祖父。彪子对我们家的这座造型古朴的木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非拉着我要去翻遍木楼找一找祖父祖父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我跟着他把整个楼翻了个底朝天,就差把木楼拆了,却是一无所获。村里有条小河,由于村子荒芜多年,河里的长的鱼又肥又大,我用伞兵刀扎了两尾大鱼,就着河水洗剥干净,架起火来烤熟了。
我们几人在木屋的三楼席地而坐吃着烤鱼,彪子把地图拿出来放在中间,我们一边吃一边讨论着地图可能的位置,其实这张图我之前就看过无数次了,上面记录的地域范围太小,除非我们找到那个所谓的“井石驿”,否则很难有所进展。
岳筱雨吃完了饭,独自走到窗前望向远处,看到她的身影,我忽然涌现一种熟悉的感觉,稍一思索才想起:以前每次到三楼找祖父时,他似乎总站在西侧的窗子前若有所思,难道,这窗外有什么古怪?
想到这里,我快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但见西面山势挺拔险峻,群山掩映重叠,从我的位置看过去,几座山脊的阴影部分组合在一起,恰是一座倒扣的五瓣金莲状。
我心念一动,这不正合古墓风水中的水位的设定吗?想到此处,我便招呼彪子打算带他先去探探路,刚出了门便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岳筱雨和林思瑶跟了上来。
我本想让她们留下看守装备,但既然都跟了出来,便招呼二人一同前往。既已发现了水位,我心中对找到古墓位置信心大增,《发丘秘术》中记载:太行一脉地势呈伏龙吐珠之态,盖因该地浅流较少,多为地下河域,若在这种地形上建造陵墓,需得大动干戈,在多处设置风水眼位,以水养莲花之态聚合山川理势之气,造就风水佳穴。
有道是望山跑死马,我们四人未携装备,行动不可谓不快,但等我们到了那处山脊,却已是日头偏西了,我站在山坡上极目远眺,只见残阳如血,山阴处浓黑如墨,真个是一派雄浑壮阔的景象。我仔细查看地形,发现我所立山崖之下有一处石壁分外齐整,似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便准备下去勘察一番。
到得石壁跟前,我发现这面石壁高越两丈,通体呈黑色,表面十分平整,我用手摸了一下,好似有雕刻的痕迹,但是风雨侵蚀痕迹已不可辨认。我正想喊众人过来看一下,就听见彪子突然喊了一声:‘‘我靠!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山坡上一只花白的豹猫正淡定的看着我们。这种感觉十分奇怪,按说这山里的动物应该是怕人的,可这只豹猫看见我们也不跑也不叫,只是转过身不紧不慢的继续行去。
我们四人面面相觑,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豹猫也太他娘淡定了,我们几人略一商议,便决定跟上去看看。
那豹猫似乎完全无视了身后的我们,自顾自走着,行至一处陡坡,忽的纵身一跃跳了过去,就此不见了踪影。
我们急忙攀上陡坡查看,就看到无比震惊的一幕:只见陡坡后的山谷中密密麻麻遍布着数不尽的残骨尸骸,那只豹猫正趴在骨堆之上,一动不动就此死去。
我这时才注意到山谷的两侧也俯卧着大大小小各种动物,有的已经死去多时,也有一些尚存生机却是是萎顿不堪,体型小者有山狐、野兔、刺猬、长蛇之属,另有大型猛兽如蟒蛇、豹子、猞猁等肉食之流,具都伏地而卧,互不打扰。
彪子不禁啧啧称奇:‘‘这可真他娘的怪了,这些吃肉的野兽怎么看见这些小动物也没啥反应,难道它们都信了佛了,改吃素了?’’
林思瑶观察的比较仔细,他指着离我们最近的一头头豹子说:“你们看那头豹子瘦骨嶙峋,皮毛斑驳脱落,明显是行将就木的垂死状之态。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动物都聚在这条沟中是要做些什么?”
‘’它们是在等死。”一直沉默的岳筱雨突然开口说道。我们三人疑惑的看向她,半晌却也没有等到她的下一句。
不过,岳筱雨的话让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山里面一直有一个古老说法,叫兽老归山,说的是一些动物在世上活的时间久了,能够预感到自己死期,这个时候他们会寻找一处僻静的所在独自等待死亡的降临。想到此处便对众人说道:“这应该是一处藏骨沟,刚才我在山脊上查看附近地势,发现这条藏骨沟同山坡之上金莲水位想接,乃生气流经之地,你看这沟中的动物的尸体死后具都风化,没有一个腐烂发臭,可见这条藏骨沟中生息不绝,在风水理论中非常适宜用来建造陵墓的殉葬坑,今日天色已晚,明天咱们带齐了装备,再来一探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