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

重读朱自清的《匆匆》,只觉愧对于时间,愧对于自己的青春。

小时候,对于时光的匆匆不求甚解,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好好珍惜时间。然而年少总是轻狂,总以为时间像大海里的水一样永远都用不完。于是每天总是有三个期待,一是下课的铃声,二是放学的铃声,三是周五的到来。如此往复轮回,乐在其中不知愁滋味。

学校门前有一棵被砍掉的桉树,树龄大概有三十多年。因为当初是被锯子锯掉的,所以这个树桩可以拿来当凳子坐。每一次下课我们总是迫不及待的跑到树桩那里“占地为王”,每一次抢到这个位置的那个人脸上总是不由自主的洋溢出灿烂的笑容,红扑扑的面庞仿佛被这春风吹醒了。

时光辗转,每年到春天。这棵树始终不忘记自己的使命,它总是在黑夜间拔出青翠的枝条。我们和这个“大家伙”朝夕相处,每一次下课我们总会过来找它一起玩耍。它是一个没有表情的木桩,无论是春夏秋冬它都是默默地坐在操场边上。我们对于它的存在完全不当一回事,我们的嬉笑怒骂,我们的欢歌笑语,我们的喜怒悲哀它都看在眼里。然而虽然它把我们看在眼里,但是我们却给了它不公的命运。我们像恶魔一样把它给扼杀在摇篮中,我们把它刚长出来的枝条给折断,今天长出来一条,今天折断一条,明天长出两条,后天折断三条。面对我们的蹂躏,它毫不示弱,反而愈挫愈勇。它的存在感在我们看来是微乎其微的,在这一段岁月中我们像是一个屠夫,把一条活鲜鲜的生命给逼向了悬崖。

终于,它最终还是像生命妥协了。大概毕业五年后,某一次经过学校去干农活,正值春天,山林间花团锦簇,枝头上的小鸟在歌唱春天的到来。我来到操场边上,走到木桩前,它如死水般寂静。树桩由于常年被风吹雨打而发黑,根部已经腐烂,外边的树皮已经变成泥土的形状。我想它这一回是真的死了,它在这个世界上走了一遭,然后光溜溜的离开。

黄土差不多掩埋到我的膝盖,在人世间活了挺久,三万天的期限逐步来临,然而我还是浑浑噩噩的活着。每天早晨,闹钟响起,我赤裸裸的在床上起来打开手机,再睡一分钟吧,就睡一分钟。一分钟又一分钟过去了,我还是惦记着被窝的舒适。我在这一分钟又一分钟,把自己一点一点的埋入黄土中。秋天的太阳起来很晚、很晚,夏天我起的很晚。我那些可爱的时间,从我的床上悄悄的溜走,在我不经意之间偷偷的跑了。

生活的压力像一座泰山把我死死地困在五行山下,我只能每天仰天度日。扪问自己,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为了能够混口饭吃不至于自己饿死,每天八点钟出门,晚上七八点钟回来,有时还要加班到十点十一点。每天都在一条直线上生活,以前在寄宿学校读书的时候老师说学校三点一线的生活比较枯燥,幸运的是当初有好多同学的陪伴,什么是孤独、什么事寂寞,全然不知。

现在的我连当初的树桩都不如,它有自己生命的主动性,有绽放自己青春年华的决心,它顽强不屈诠释了它后半生的全部。它曾经去努力过,它倔强过,甚至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点曙光结束了自己的一生,然后给人带来了光和热。它以德报怨,这一生无怨无悔。它是伟大的,它的光温暖了寒冬炉火旁的人;它是渺小的,它的身躯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死去的日子还在匆匆,死去的生命也还在匆匆,活着的生命在匆匆的活着,半死不活的生命也行色匆匆。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而我什么都没有,唯一不劳而获的是年龄。在这个世界里,我还能做一些什么?每天看着时间匆匆的流逝,往日匆匆的日子如烟如雾,被初阳蒸融了。我还能留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有蚕丝样的痕迹,又何曾留有烟花璀璨的那一刻?没有,什么都没有。我赤条条的来到这个世界上,转眼之间也将要赤裸裸的回去罢。我掀开了被我,光溜溜的从床上爬起来,准备一下步的匆匆。

任匆匆离去的时光,雕刻在岁月的花骨朵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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