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尔曼.黑塞是一个神奇的作家,原籍是德国人,集多国血统一身,又融合了各国作家的影响,歌德、诺伐利斯、让·保尔、梯克、和艾兴多夫等人,尼采、克尔克郭德尔则是他所喜爱的哲学家,而中国的老子、孔子、都是黑塞崇拜的东方哲人。正是由于这一系列偶像的影响,黑塞形成了他独特的美学世界观。
这是二战时期难得集中国、印度、欧洲于一体的作家,黑塞在晚年所写的一篇童年回忆录中作了这样的描述:"这幢屋子里交错着许多世界的光芒。人们在这屋里祈祷和读《圣经》,研究和学习印度哲学,还演奏许多优美的音乐。这里有知道佛陀和老子的人,有来自许多不同国度的客人……这样美的家庭是我喜欢的,但是我希望的世界更美,我的梦想也更多。现实是从来不充足的,魔术是必要的。
我向来对于中、西方文化交杂在一处感到好奇,就好比一杯鸡尾酒,即有东方的甘甜,也有西方的辛烈,最后交杂在一处,若得高手调制,必是一杯佳饮。
黑塞的文字充满融合后的特色:孤独、节奏感、浪漫气息、流浪、大自然之美与素雅之爱流淌于字里行间,哪怕故事情节并不完整,也丝毫不影响阅读体验,我们能够从这些优美如同夜莺般的文字中,读出作者精神家园的美好。
那些美好因各种文化的互补而变得圆融、妥贴,字字句句若深涧溪水般流过心田,勾起你对世间一切美好事物的回忆,带人梦回童年,站在只属于自己的原野里,追逐最美好的旧日情怀。
他的文章,带着少时的甜香,来到魔幻的精神缝隙边缘。
这本《鸢尾花》花是由一个个短篇小故事构成的,或以童话手法写一个魔幻故事,提示人生中那些隐晦的道理,或以散文诗般的梦境,隐喻人生各种境遇。
《三体》中刘慈欣讲过三个童话故事,这成为整个最后一卷的象征和隐喻,故事用非常优美的文笔带人走入奇幻世界,却隐藏了拯救人类的至关信息,而他的写作手法颇有黑塞《鸢尾花》》中的质感,读过刘慈欣小说的朋友,一直会被他冷静克制的文笔搞到有点头昏脑胀,但这三则浪漫故事却能令我们耳目一新。
感兴趣的朋友就可以直接读读《鸢尾花》,感受一下"德国浪漫派最后一个骑士"的赤诚之作。
一、诗歌般的故事充满了哲理
本书收录的第一个短篇小说《矮人》是我最喜欢的故事。
我从小读过许多国外童话,但那些故事带给我的反思都很奇特,充满了前后矛盾的不可调和,公主为什么就喜欢上贫民?莫名其妙就结婚等等,没有逻辑,也没有原因。
这篇《矮人》十分简单,前因后果,和最后的报应,都娓娓道来,清楚展现在面前,如临其境。
威尼斯的某位商人之女,是天之娇子,美而冷艳,水仙花般顾影自怜,她有二样陪伴自己打发时间的心爱之物。
一是会说话的鹦鹉,二是博学广闻却丑陋矮小的黑人,黑人会讲全世界各国的故事,很像《一千零一夜》中的那位新娘。
贵族小姐非常喜欢小矮人,却不尊重他,别人不能欺侮他,但她却经常嘲笑挖苦,小矮人却总是机智的不令自己陷于难堪地带。
他平时就喜欢坐在贵族小姐旁边看书,这可以让他忘记身世的愁苦,徜徉在知识的海洋中,矮人虽丑,在精神上却是个巨人,睿智的本色毫不比贵族差。
这个暗喻我非常喜欢,黑塞也在矮人讲的故事里,隐喻着智者总要为愚蠢的人工作、卖力,这在现实社会中也依然如故,勤勤恳恳认真学习或工作,却比不过那些会见缝插针、阿谀奉承之人。
小姐一直对求婚很抗拒,她认为所有男人都配不上自己,为这事和父亲吵了几架,父亲溺爱她,也无可奈何。
但人性天生如此,越是高贵的女子越容易喜欢上浪子,她在某次舞会上遇到了常年出海、浪迹天涯的绅士先生,这位先生实践了矮人故事里的冒险,令小姐产生了兴趣,更兼绅士是个高富帅,多金又英俊,小姐于是无可避免的爱上了他。
他也适时地去求了婚,皆大欢喜。但本尊却是个粗暴、冷酷的人,他扭断了小姐最喜欢的鹦鹉脖子,淹死了小矮人的伙伴瘸腿小狗,还总是欺侮矮人,当狗在水中挣扎的时候,矮人求助过小姐,小姐却躲开了。
这让小矮人直面自己的命运,今天是鹦鹉或狗,下一个就是自己,与其死,毋宁抗争。
他给小姐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美人鱼因得不到爱情而焦虑,向自己的父亲求迷情水挽回情郎的心,故事中他已经暗喻了悲剧,但小姐依然为患得患失的爱所困扰,千求万恳向矮人求这杯迷情水。
矮人调制了"迷情水",三人在船上游湖时,小姐把酒杯中的"迷情水"递给贵族先生,但他起了疑惑,非要矮人尝一口,矮人知道尝过后是怎样的结果,但他依然喝了,先生也一饮而尽,最后两个人都毒死了。
只剩下疯掉的小姐,日日在阳台上念叨着,救它,救救那条狗!
故事中对小姐的高傲极尽讽刺,而那种高傲只是可笑的自怜,她不爱自己的鹦鹉,也不爱矮人,更不喜欢矮人的狗(那本是追求者送她的),她只爱自己,极度自私。
哪怕最后遇到了心仪的男子,也只想占为已有,明明爱着他的漂泊,却又无法忍受他的多情,只有死亡能为她留住所谓的爱人。
作者也嘲讽了那多金、浪漫而又虚伪的绅士,他暴虐,多疑,小姐也不过是新的猎艳对象,毫不掩饰还有其他情人,如果他真爱小姐,不会杀死她的爱物,得罪她的宠臣。
他们都是空虚而毫无灵魂的人,他们不懂美好的事情,也不理解精神世界的可贵。
作者给予了小矮人同情,却不能为他扭转命运,这是真实的写照,也是注定的宿命。
诗一样美好的故事,充满了浪漫的悲剧色彩,却为这个短篇小说增添了伤感的余味。
金色头发的小姐永远活在了过去。
二、散文般的故事充满了美好意境
黑塞本身是位诗人,有着诗化的语境,万事万物在他眼里,都像孩童眼中的纯真,他骨子里有些悲伤,二战期间他看多了死亡和血腥,因为反战,他被自己的祖国称为"叛徒"而一直流放,最后还改了国籍。
所以他的小说大多是在流浪的行途中,不停寻找,寻找理想的精神家园,寻找故乡,寻找爱,寻找救赎,也寻找自由,寻找长生,但他明白,再坚硬的事物也会有损毁的一天。
在《法尔德姆》中,吹笛子的魔法师可以实现人们的任何愿望,整个小镇的人都很世俗,许着尘世凡中人向往的一切,只有一个年青人想做高山,屹立不倒,魔法师也帮他实现了这个梦。
但山依然会风化,依然会老,最后年青人目睹着小镇的消逝,疲惫地倒下,选择坍塌,忘记一切,任星辰和太阳在海平面上现身。
"山更热忱地将溪流引入山谷,更细心地让雪滑落山坡,更温柔地把开花的草地献给太阳,高龄的它似乎又想起了人类,倒不是认为人类与它相似,但它开始盼望见到他们。"
他的文字总是关怀着人类,充满着人文思想,所以他才能获得诺贝尔文学奖,获得世界文学的肯定。
我喜欢他的书,因为每篇文字都是一场自我探寻之旅,而每一篇文字中的隐喻,都是我们内心迷途的孩子,或者因这些文字的洗涤,我们能更加看清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最终走到哪里去,到人生的最后时刻如何让精神世界变为世外桃源,超越自己,掌控幸福。
这本书中还收录了多幅黑塞的手绘水彩画,这代表他走过的地方,看过的景物,内心的安宁。
我越是读它们(黑塞作品),我越是发现自己在这些书中——日本某读者写给黑塞的信
他是德国浪漫派最后一位骑士。——雨果
黑塞的写作充满了人道主义精神和对人类的爱心——托马斯.曼(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如果你对人生的意义感到怀疑,如果你还想保有一颗孩子般的心,如果你想要提高文采,如果你想和孩子进行亲子共读,那么翻开这本《鸢尾花》,走入梦幻的世界里吧。
当他静静地走向金色黄昏时,所有记忆和所有知识一瞬间全回来了,他感觉自己的手又小又软,耳畔传来熟悉的爱的声音,金色柱子闪闪发亮,就像昔日童年的春天听过的、闪耀过的一样。——《鸢尾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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