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念的菜

走了接近40的路(从学步开始计算),吃了近41年饭菜,梳理心中最爱的菜竟然只是奶奶亲手做的一碗盐菜和豆腐干。那也是我28年来最想念的菜。

回味着它的味道,回想着它的样子,无数次。至今清晰地记得奶奶是怎样做出它。

鲜嫩的青菜从地里割回家,一片一片在清澈的小溪里清洗了好多次,直到确定不会有丝毫脏污沾染;小心地挑回家 ,切碎(非常均匀地细碎),展开竹篾编制的晒垫(擦拭干净),将切好的青菜碎屑均匀地撒在晒垫上,趁着阳光灿烂希望一鼓作气晒干;为了尽量均匀晾晒,最热的午后还要进行翻转,将碎菜另外一面直面阳光;如果一天无法晒干,傍晚便会收起来,第二天继续重复晾晒,直到所有菜碎全部干透,变成浓浓的黑色,冒着特有的干菜芬芳;仔细地将碎菜扫至一堆,一把一把装进准备好的干净的老瓷坛,盖好;这样的坛坛罐罐是小时候家里最主要的财富,收割新鲜蔬菜的季节,家家户户都会做很多这样的菜干,有这种完全干透的,我们叫盐菜,还有半干就放进坛坛里面密封的叫酸菜;准备做饭前,从瓷坛里抓出一把放进瓷碗,加一丁点水,然后撒上干辣椒(偶尔有新鲜辣椒的季节也可能是撒上一把切碎的红辣椒碎),加上一点盐,然后在上面均匀地淋上茶油(那时候油是很珍贵的,大部分家里都只有很有限的野生茶籽油十几二十斤,那是一年的量,主要用来过节或待客时做鸡或鱼,利于去腥味。蒸盐菜放茶油已经是比较奢侈的做法),这样就可以放到蒸饭的木桶里饭上面或者木桶底部的锅底上;大火开始蒸,和米饭一起熟并出锅;端到餐桌,用筷子拌匀,搅拌过程便已经散发出浓浓的菜香与茶油香味,口水欲滴;两勺这样的盐菜,便已经足够我拌出一碗喷香米饭,吃得无限舒爽。

辣椒蒸香干的做法,和蒸盐菜差不多,切成小条后加上辣椒和油盐,和米饭一起蒸熟。不同的是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做香干:石磨豆腐,放在铁锅里慢火焙干,或者放些米糠一类的到锅底不要明火慢慢烟熏到黄白相见,不干不湿。最爱的事情包括闻着浓烈烟熏味的香干,肚子饿时想象着香干端出锅的时候的样子,口水真的会流出来。

奶奶走了,整整28年了。此后再也没有吃过一样的味道,那样的浓香扑鼻,那样的美色诱人……茶油蒸盐菜,茶油蒸香干,便成了记忆里最珍贵的美食,只有怀念,再无相见。

最普通的原料,最简易的做法,只是因为那个制作人不同,味道便差异巨大。或许我们吃着的不仅是饭菜本身的味道,留在记忆里最深刻的更可能不仅是饭菜的喷香。

这辈子有缘一起分享美食的人是可数的,愿意用心给我们烹制美味的人更是屈指可数的。

奶奶的独有饭菜,时常想念,时常回味,喷香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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