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8-02

大伙儿见老耿情绪高涨，更是信心倍增，不知是谁提了个头，于是《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歌声回荡在这画山秀水之间。老耿又跟大家干了一会儿，下山上了大路，在铺路现场碰到了贾支书，特别嘱咐：“我们千万要接受上次的教训，要保质保量完成任务，老贾啊，我们做事时，千百双眼在看着咧，我们在前面走，不想人在后面戳脊梁骨啊。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毛主席说过一句很经典的话，‘一个人犯了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改了就是好同志’，你上次就做得不错，不是你制止，你那大舅子不把那十几包化肥卖了才怪哩。一个人戒之在贪，戒之在色，戒之在得，你做兄长的要好好劝劝他哟”。

老耿和贾支书边走边谈，小丁紧跟其后向路旁边的一台搅拌机走去，老耿抓了一把沙子，慢慢松开，细沙从指缝间泻下，没得潮泥杂质，点点头，又用脚搓搓另一边的石子，这时一台运水泥的农用车从老路上远远开过来，停在一边顶起了车箱，一股尘灰漫过之后，农用车歪歪扭扭、哐当哐当开走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搬起了水泥。老耿一看，立刻招呼民工：“等一等”，又叫贾支书“哎，你来看一看，这是么样一回事？”贾支书没有吱声，乌龟吃萤火虫，心里明白。老耿火了，与平时那个斯文模样判若两人，“这是哪个太缺德了，挖空心思占国家集体便宜，欺上瞒下坑蒙老百姓！拉一车水泥有一半是低标号的。贾支书你首先要把这低标号水泥退回去，还得把这件事一追到底，另外紧急通知下午召开村组干部会议。大家听着呵，低标号的一包也不能用，放在一边！不是我小题大作，你们配料的要严格把关！”

贾支书调整了一下情绪，无奈地望了大伙一眼，说：“一切按照耿局长的指示办吧。国家集体个人的钱要花到实处，质量不能保证，又会回到从前的老样子，人见人骂娘，”说完拿起手机叫回了农用车。老耿看到装车人辛苦，因此也和贾支书合伙抬了几包，一直等到农用车装完那一半低标号的水泥，才和贾支书灰头土脸地离开。有人不满这样劳神费力，冲他的背影嘟囔：“唉呀，当官的来走一走，当差的不如狗；当官的手一指，过河小卒累个死；当官的手一招，小爷我断了腰……”

你能说当官的不累吗？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老耿的心更累呀！他常说——吃饭就得做事，执政就要为民，尸位素餐好过，堕入地狱难熬。落雁岩村有十九个小组，村部居中，由原来的小学改建而成，小黑瓦换成了大红瓦，青砖竖起来的廊柱，上次总结动员大会布标依然挂在上面，红底白字，格外醒目。除了中间的教室改成会议室配有八字架外，两边隔成党员活动室和民兵之家，耳房作厨房宿舍。老耿又坐在这里听取村组干部的发言，掏出只有在记录时才戴的老花镜，架在高高的鼻梁上，左手不时摸摸刮过胡须的下颏，一双犀利的眼睛透过镜片打量在座的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