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不掉的乡愁||腌梨

秋天是一个收获的季节,瓜果蔬菜在这个季节收了,要想保留得时间长一些或是贮藏起来等到来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拿出来吃,聪明的人们发明了一种贮藏食物的方法叫做“腌”。

云南人利用天时、地利把“腌”这种方法运用到了极致。猪腿肉腌了叫“火腿”、牛肉腌了叫“牛干巴”、蔬菜瓜果腌了叫“腌菜”,“腌”出来一些独具特色的风味食品。

腌梨也叫泡梨,方言叫腌梨。

腌梨

奶奶腌梨有一手绝活,她能把很酸很酸的梨子经过几个月的腌制以后,变得酸中带甜,酸酸甜甜清脆可口,吃了还想吃。

那时候,都是靠着土里刨食儿,生活上基本上自给自足,市场交易也不是那么活跃,在农村还有很多是物物交换。奶奶会用晒干的玉米粒来换上几十斤秋天收成的酸梨。酸梨皮厚个小,生吃又酸又涩,无法下口。但是,把酸梨洗干净,晾干皮上的水分,用一坛本地的山泉水,放上食盐,甘草,然后静静的等待几个月,酸梨和食盐、甘草充分地融合、渗透,再慢慢地发酵、化学反应。开坛的时候,果香加鲜香,特有的酸香扑鼻而来,令人垂涎三尺。

炎炎夏日里,从土陶坛子里捞几个经过半年多浸泡的酸梨,一口下去酸甜有味,解暑又解馋。这是,我们孩童时期零食中的奢侈品。不是每个人都能把酸梨泡得活色生香的,这是个技术活。所以,大家只要说起哪家的泡梨味道好,都会引来一堆艳羡的口水。

奶奶是个精细的人,是做腌制品的行家里手。物质匮乏的年代,一大家子的生计总是个问题,腌制品不仅可以佐餐还可以调剂一下乏味的生活。我特别喜欢吃奶奶做的腌梨,知道奶奶的腌梨腌好的时候,我会经常走上两里多的路去奶奶家。奶奶育有儿女五个,家庭成分不好是属于从地主下放到农村的改造的人员,中年丧夫,个中艰辛一言难尽。

原来的家境优渥,生活层次比较高,所以奶奶一直保持贵族的生活习惯。土布粗衣虽说简陋,但是每天奶奶都还是穿戴整洁,头发一丝不乱,保持着那一份骨子里的优雅,生活被她打理得有滋有味。

只是奶奶是个偏心的人,内心深处还保留着浓浓的重男轻女思想。我们是女孩,奶奶是不大喜欢的。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宝贝,那就是姑妈家的表哥。表哥是整个家族中唯一的一个男孩,有着贾宝玉在大观园里的一切待遇。所以,奶奶腌制的梨呐、咸菜,萝卜干啦,都是要先给姑妈一家送去的。只有多余或剩余的,才是我们的份儿。

嘴馋的我,常常趁着奶奶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溜到放置腌梨的房间,轻轻地掀开坛子的盖,把手伸进坛子捞两个梨揣进裤兜里,然后在悄悄地顺出房间躲在后院的猪圈旁,狼吞虎咽地把梨子吃完,剩下的梨核扔给那正饿得"嗷嗷"直叫的猪儿。就这样,每次梨都是被我偷吃得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有时候,还会暗自为自己的那一点小聪明洋洋得意。其实,一个坛子一次能腌多少梨,每次捞出多少,还剩多少,在奶奶心里是非常清楚的。孩童的顽皮和贪吃,长辈们就这样用包容让孩子们慢慢成长,成长过程中经历的每一个故事用酸甜苦辣包裹成童年的味道。而这些味道,最终却又成就了我们的人生,现在转过身返过去看,当时对奶奶那种偏心的怨恨却已经变成了一种温暖的回忆。

回忆终归是回忆,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奶奶去世已经二十多年,现在的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对物质充满无比渴求。生活的富足,物质的充盈,却从来没有掩盖了我这一段童年的回忆。我的味蕾上一直一直都保存着奶奶的腌梨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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