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开花的树——荆条

五年前，我在广府老城外的水塘边，看到一棵开花的树。那棵树长在路边的碎石土缝隙里，树身不高，半隐在比它还要高的蒿草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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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一棵树，不如说是从根部就各自独立的几根枝条，带着锯齿的叶子像鸡爪一样张开着，在蒿草的缝隙里张扬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更不同的是，夏天，这棵树会开出一簇簇散发着别样香气的紫色小花，吸引来不少的蜜蜂围着它转悠，如果不是它的存在，蜜蜂应该不会光顾这一片要吃没吃，要喝没喝的荒草地。

知道它的名字，是后来的事。有个朋友在自己的短视频里拍了它，说“荆条花是我童年的花，从小闻着它的花香长大，摸着它的上下学。”还提到《诗经》里的“翘翘错薪，言刈其楚”的“楚”本意就是指荆条，楚楚，则是荆条花开时的模样。因了他的描述，我又专门去了一趟老城，去寻草丛里那一树细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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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了，那棵树还在，但是也没长高多少，只是枝条比初见时多了两支。今年的花很茂盛，每个枝条，包括分叉的顶端，都顶着小高粱穗一样的花序，从下到上完全裹在了淡淡的紫色里。风吹枝条晃动起来，隐隐的清香，凑近了深吸一口，有一种类似风油精的清凉之气直冲脑门，瞬间让我觉得神清气爽。再看那些细碎的花儿，便有了全新感觉。

你看它，花序下边落过了花，留下的是绿中泛黄的五瓣花萼，正面看像钻石戒指遗失了镶嵌在怀里钻石，空洞洞地带着遗憾；正在开着的，淡紫色带斑点的花冠，如同少女舞动起来的裙摆，如同兰花的飘逸又带着邻家女孩的亲切；最引人注目的，应该是待开的花蕾，一个个小巧精致的五角星，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你，看着你，把温柔的、恬淡的气息，慢慢地灌输到你的眼底、心里，引着你的心在恍惚中回到童年的梦里。

荆条花楚楚动人的美，只是一个季节，它并不是一种单靠开花让人记住的植物。自古以来更深入人心的，应该是和它有关的典故或是它在现实生活中的实作用。最有名的，是战国时期，赵国战功赫赫得良将廉颇，光着膀子背着荆条向蔺相如请罪，两个人结成朋友誓同生死的故事，来自于《史记》，发生于邯郸，产生了成语“负荆请罪”。此外，有从晋代皇甫谧的《列女传》中产生的“荆钗布裙”，从宋代《旧五代史》中产生的“满目荆榛”等等，都从侧面说明了在古代，荆条和贫困，萧瑟有着密切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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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是地势平缓的平原地带，既没有山岗坡地，也没有大片自然河流边的荒野，我在资料上看到说荆条可以编筐编挎篓，便去问八十多岁的父亲，咱们这里以前种没种过荆条，他说他从来没见过。

除了老城水塘边那棵荆条，我在我们这里公园的绿化树丛里也见到了它的身影，这是我见到的离家最近的一棵了。

我见到它时正是荆条的花期，可能知道我是专程为它而来，那棵独一无二的荆条树，捧给我无数颗饱含着希望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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