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黄金时代》有感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扬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邂逅相遇，与子偕臧。

2020年十月底，有幸遇见了这位胜似千年前的美丽女子。比别人甚至晚了二十多年，不过，一切并没有关系。我相信不同年龄对她的解读都是不同的。她是如此之美，美到让人窒息。她又是如此特别，与那个世界格格不入，以至于特别到她就是天下唯一。她就是王小波笔下的陈清扬。我想王小波之所以给她取名为清扬，也一定跟我一样觉得她就是那个可以跨越千年世间最美的女子。

陈清扬，一个世人口中的破鞋，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破鞋或者说就是破鞋，认识了同样特立独行的二十一岁的王二。那时的王二，有很多的奢望，想吃，想爱，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她说：她丝毫不藐视破鞋，据她观察，破鞋都很善良，乐于助人，而且最不乐意让人失望，因为她对破鞋还有一点钦佩。她在河边的小屋接受了小坏蛋王二的敦敦友谊，她说：她要以更伟大的友谊回报王二，哪怕王二是个卑鄙小人也不背叛。从此，她陪着王二逃进深山，又自愿走回农场，那那个匪夷所思的年代，受尽屈辱也毫不在乎。她说：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想明白了这一点，一切都能泰然处之。二十年后他们再次相逢，她对王二说，她一辈子只交了王二一个朋友，人活着总要做几件事情，这就是其中之一，以后她没有与任何人有过交情，同样的的事情做多了没有意思……

那时候，其实她不想爱别人，任何人也都不爱。她觉得自己在每件事情上都是清白无辜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成了破鞋。可王二却说她竟敢觉得自己清白无辜，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罪孽。按照王二的看法，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懒做，好色贪淫，假如你克勤克俭，守身如玉，这就犯了矫饰之罪，比好吃懒做，好色贪淫更可恶……这些话她听得进去，但是，从不附和。

章风山上白蒙蒙的晨雾里，陈清扬赤身裸体地骑在王二的身上一上一下，极目四野，一片苍茫。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非常寂寞，非常孤独，尽管身下就是她差一点爱上的男人。终究还是差一点。一直到清平山上，她挂在王二的肩上挣扎，王二狠狠地在她屁股上面打了两下，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如春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情，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也是在那一瞬间，她承认了自己的一切罪孽。那个荒唐的年月里，一个破鞋，居然有真爱，这就是有罪。

王二没有说过爱陈清扬，陈清扬也没有亲口说过爱王二。他们只是做爱，通过肉体的片刻欢悦表达彼此的眷恋和疼惜。王二没有学会爱人，这几乎是每一个年轻男人灰白的青春里最惨淡的败笔。因为在情感上从未经历过的空白，安慰和爱恋的表现被被揉捏成性爱过程中的横冲直撞，一点儿也不温柔。可是，一切又是那么的美。美到无法替代。一生都深深镌刻在彼此的心田。

深夜，读完这本书，让人不胜唏嘘。四十几岁的年纪，我没有读出性爱小说的冲动。相反，不断感叹：美！写得太美了！性爱之美！情感之美！环境之美！内心的荒凉之美！美到让我滴下泪来。火车站送别，他们从此淹没于人海 。爱而不可得，如飞鸟入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