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呆子张志平——远去的村庄3

凌晨，村里的第一声鸡叫前，张志平就早早起床看书。他是一个特别勤快懂事的小伙子，人又特别聪明，喜欢看书，不过特别内向，不喜欢讲话，也不喜欢与人交往。一大早起来，拿起书就看。他的妈妈也起床了，开始做早饭。做好了饭，她看看二楼志平的房间亮着灯，知道儿子正在用功，就不打扰他，打开织布机，自个开始织布了。

天蒙蒙亮，家家户户的房顶的烟囱开始冒烟，北风已经彻底消去，炊烟袅袅，直直地往上，慢慢地消失。妇女们打开鸡笼，被关了一整夜公鸡母鸡一齐跑出来，在屋前屋后撒欢地叫啊闹的。每家每户开始纺纱，或者织布，今天是大年廿九了，也不停歇。张志平是不受鸡犬之声袭扰的，织布声纺纱声也不会对他造成影响。他静静地看书。高中毕业后，当年没有考上大学，就天天在家里看书，每天如此，年年如此。他妈妈担心他，会不会看傻了，变成书呆子了。果然如此。多年后我参加了工作，一次回老家，远远地看见他走来，向我笑笑，我叫他，他也不应，只是笑笑。有人告诉我，他读书用脑过度，成了一个傻子了。我觉得不太可能，我小时候的好伙伴，我的好朋友，正直无私的读书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看他穿得整整齐齐，一身干干净净，绝对不像人们常见的邋里邋遢的傻子。村里村外谁家办喜事摆宴席了，他会去坐坐，不吵不闹，还是很斯文，吃一点，拿一点，然后就回家。

但是，那年廿九，你仍然在家看书。书房不大，书也不多，除了一套《毛选》，就是一些教材。我去过你家，到过你的书房。你是一个读书人。你读书的时候有没有会想起小时候玩的游戏？你从不主动参加，每次都是我把你拽出来。小朋友们分成两拨，东岸和西岸，我们玩“中国打美国”的游戏，还玩捉迷藏，完了就去看大人做炒米、捣年糕，看家家户户在杀猪。这些还记得吗？多年后，在你傻傻的笑容里，眼神里，是否还能捕捉到一丝儿时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