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的记忆

冰上的游戏,想想都很爽。我很喜欢看体育比赛的冰上项目。

我对冰上游戏最深刻的记忆还是儿时。七十年代初,大约五六岁,我从温暖的陕南去了戈壁滩,到父母工作的地方上小学。那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是保秘单位,小孩子们都被教过,去到外面不能说我们这是什么厂,可以说一个小地名,五华山。能被陌生人寻问的机会大多发生在火车上,我似乎还没去到那里便已被教育过,记住了五华山,在车上总期盼有人问。

五华山是当年核工业区建的第一个基地,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优秀青年来到这荒凉的地方投身于热火朝天的建投。我去的时候,五华山已成形为生活区,商场,电影院,面粉厂,什么都有,但最大的单住的好像是学校。我父母都在学校工作,家离学校很近,是一排排三层楼房,据说本是给苏联专家建的,房间很高,很宽大,还有卫生间,只是沒有通水管,只能做杂房。

离学校近的四五排楼住的都是学校的人,再往前排便是工厂及其它单位的住房,楼房排列的很整齐,很长。楼前不远便是山,从缓处跨过满布的壕沟(战备用),一直爬向山顶,居然真有巨大的彩色石头,我一直以为五华(花)山是因此得名。山角下有一老道庙,总听犬吠,我竟从未敢进去过。

我的整个小学是在那里上的,六十年代的生育高峰让同龄大的孩子很多,放学便一同玩闹,山上,战壕,防空洞,野田,水库,甚至废弃厂房,军营附近都是快乐王国。玩打仗,滚铁环,钻山洞,弹弓打麻雀,捉蜻蜓,活泥(那产红土)做地雷,有阳光的日子总是很快乐!

戈壁滩冬天很冷,非常冷!不知哪来的水,我们住的楼房前的马路一到冬天便结成冰,和紧临学校一侧形成直角的路连成一片,有几里路长,白亮耀眼,甚是漂亮。

冰面上总是冒着一道道白色热气,孩子们飞快的闪烁着。每个人头顶便是白色热气的源头。冰上游戏大致分两类,一种是滑冰,一种是抽陀螺。

那会儿还沒有见过专业冰鞋,有人自制,在绵鞋底下绑个类似冰刀的玩意,而最多的是冰车。

冰车全是自制的,大多用木板做个方形木架,下面用角铁做刀刃,再配一对叉。但做出后的差别极大,有的好似今曰车界的劳斯莱斯,有绵垫专座,叉也极精致,比起多数木棍一头楔个钉子的叉,简直太豪华,那多是有在工厂里工作的父亲作品!有豪华冰车孩子都很神气,双臂向后一轮,飞一般一股热气来到你面前,双叉一点,冰车就地转向一个漂移,银色刀刃在冰面留下一窜帅气的白印,车又飚出老远,只有空气中那白色烟气还在眼前尚未散尽。

常规的项目是比速度,赢的自然多是有劳斯莱斯冰车的孩子。我打心眼里  羡慕,可我连冰车都没有。当教师的父母管的很严,能出来玩都要批准,怎可能给做冰车?我总是借别人的过过 瘾,技术自然很差,比速度也无从谈起。

在这些只有简陋冰车的孩子里,确有一个非常抢镜。他是我同班同学,是个小儿麻痹患者。他平曰里走路总是要用一只手扶住膝盖,甩起那条无知觉的残腿,走的飞快,每到课间,双单杠便成了他表演的时段,上下翻飞,我见过他翻墙,三米高的墙,他一下子便能攀过,可能身体轻,又可能双臂力量极大,除了跑步,又不觉他有残疾。而滑冰车又成了他的强项。

他的那辆脏兮兮的冰车坐驾上有一个破绵裤,黑的发光,他往上一坐,下肢几乎看不到,下边就是两根角铁,挽起双臂显示着发达的肌肉,手里的一对粗钢纤磨成的冰叉有节奏的向身后甩起,箭一般窜来窜去,他总是在速度比赛获胜者扬扬得意时去发起挑战,但却没人愿意与他去比,他失望的滑走,身后总有人说,瘸子!其实都知道比不过他,却又不服气。

陀螺也是很好玩的,也很讲究,各式花纹木制圆锥下钳粒钢珠,抽陀螺的鞭要从旧轮胎里获取,细细,黑黑的鞭, 可以凌空抽的脆响,甩呆了。陀螺面上还可贴上花纹,在白色冰面上飞舞,好看极了。

小学之后便离开了那里,便再没有见过那样整條的冰马路。一年年气温愈来愈热,冰也愈少见了。到了儿子小时候,只能带他去正规的冰场,有专业的冰鞋,专业的跑道,有教练,可总觉得没有那冰马路好。

冬季奥运要在北京开,又可以饱眼福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冰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