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春节假期,我、刘先生(老公)、蛋蛋(弟弟)以及北峰(蛋蛋的朋友)深夜在我们家聊天。
经过几年的奋斗,我们几个人的事业都比较稳定了。
北峰提到了自己之前的一段经历,回忆起那个没有回家的春节。
结婚之前,北峰工作不是很认真,经常跳槽。有了小孩后,老婆奶水不足,孩子必须吃奶粉,开销突然增加了很多,家里没有太多钱,日子过得很紧张。他比较要强,不想向父母伸手,也不想被老婆看不起,一个男人竟然不能养家。
距离过年还有十几天时,他在58同城上投了一份简历,当天就买票从老家坐车去青岛了,第二天面试,第三天就上班了,他成了一名汽车修理工。过年值班三倍工资,他为了多赚一些钱就没有回家。一起值班的有三个人,他们一起吃年夜饭,三个人因为想家而痛哭。
那个月,他领了4000多块钱的工资,自己留了500元,剩下的钱全部打给了老婆。随后的日子,他每天早晨吃两个包子,中午和晚上经常吃泡面,硬是挨到下一个月发工资了。
在店里,他从基层做起,修车时衣服上弄得特别脏。冬天,在外面修车特别冷,他都咬牙坚持了。两年后,他升为店长,公司提供了房子,他把老婆和孩子接到了身边。
老婆找了一份卖衣服的工作,分为早、晚班,一个人的工资够全家的生活费。这时孩子也上幼儿园了,两个人轮流接送小孩上学,从农村去了城市后,孩子的改变也特别大,开始讲普通话,变得有礼貌,懂得分享了;老婆的生活焦点也不再只是他和孩子,情绪也越来越好。
北峰看到自己的小家越来越好,自己也很受公司器重,工作中机会越来越多,他对现在的生活非常知足:“庆幸当时的自己可以熬过去,回头看那段日子,现在都没有勇气再走一次。”
蛋蛋高中毕业,没有读大学就出来工作了,第一份工作是销售。刚开始没有钱,他出差时就住15块钱一天的小旅店,一天只吃两顿饭——两碗兰州拉面。
他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年冬天,他一个人被派到了牡丹江,零下二十多摄氏度,他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下车后,他看着路边微弱的灯光,天空飘着小雪,路上几乎没有行人。那时候,还没有微信等软件,找住的地方费了一番周折。
当时的他只有21岁,他坐在旅馆的床上,一个人就哭了起来。那一刻,他感觉特别孤独无助。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没有经验,蛋蛋经常被客户赶出来,名片也被扔了,每次蛋蛋都特别沮丧,但第二天他就给自己打气,继续拜访客户,一定要坚持下去。
后来,他成为公司专门开发新市场的负责人,哪里的市场是空白,他就拉着行李箱,带着人去开发。开发新市场后,他把这里交给其他人维护,然后接着奔赴下一个市场。两个月的时间,他跑坏一双皮鞋。
这还不是最苦的,最苦的就是北方酒文化严重,需要喝酒。他打交道的大多是60后的老板,很多生意都是在酒桌上谈,每次喝酒喝多了,他不得不借机去洗手间吐掉,洗把脸调整好状态继续喝,而且一定不能让人看出吐了。
有时,喝得差不多时,客户告诉他,喝一瓶啤酒1万块钱,他喝了23瓶,强忍着不醉,最后客户给打了30万货款。回到住的地方,他抱着马桶吐,最后竟然趴在马桶上睡着了。
现在,他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任何情况都不允许自己喝醉,这样会出乱子。回到酒店,他先给自己烧一壶水,躺在床上睡一觉,大概3点多醒来,然后把这壶水全部喝掉。
我特别讨厌酒文化:“可以不喝吗?”
他说:“可以不喝,但是没有业绩。”
蛋蛋因为没有读大学,找工作机会要少很多。他不想去工厂打工,只能从门槛相对较低、靠数据说话的销售做起。
现在,他已经做到很高的级别,很多场合有人替他挡酒了。这两年风气好转,喝酒的场合也没有那么多了。而且,他出差再也不需要住15块钱一天的小旅店了,业绩很轻松就能完成。
有时候,蛋蛋挺怀念当年的日子,不是因为苦,而是怀念那时候意气风发、不气馁、不妥协的自己。现在的蛋蛋越来越稳,反而没有了当年的开拓精神。
蛋蛋说:“如果现在的我,还是当年一无所有的自己,真的不敢保证还能熬过去。年轻只有一次,机会也是,错过了就要付出代价。”
刘先生相对要好很多,顶着复旦的光环,刚工作月薪就1万多了,他们公司15日发当月工资,就是你工作半个月就已经拿到一个月工资了。他和同学合租,两室一厅,骑自行车就可以到公司,公司有食堂,基本上没有吃什么苦。
可是,最初的那段日子依然很难熬。他进入公司的方向是全新的,在学校里一直跟着导师做其他方面的研究,并没有接触过。加上有一个同门师兄表现特别出色,领导对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刘先生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要求的人,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他经常加班到很晚,有一次竟然不知不觉工作到了凌晨4点,最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一年过去后,他做得越来越出色,在项目里担任起核心的职务。薪资和年终奖一直在提升,虽然还是加班,但最初的压力已经没有了。
他说:“真的害怕对不起自己学校的牌子,更害怕自己不再优秀,逐渐平庸。”
我们每个人在刚进入社会时,从学生向职场人的转变,多少都会有一定的压力,然后咬牙熬过去。当时的自己,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犯错成本低,身体素质好,能够吃苦。
经过几年打拼后,我们的事业逐步稳定,回头看那些日子,现在如果再过,那就真的会绝望了。我们都非常感谢过去的自己,那么拼命,没有辜负青春,要不然现在不可能喝着茶,回忆那段日子,并且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我有时会想:为什么可以熬过那段日子呢?
大概因为心气高,有点倔强,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甚至为了赌一口气,就是要混出个人样来。
如果不走这段路,其实也没有什么退路。那时候,我们的每一步都很重要,要么进一步,让自己快速成长起来;要么退一步,浑浑噩噩,年龄渐长,犯错成本越来越高,机会也越来越少,最可怕的就是没有了精气神儿,整个人都放弃了希望。
人生没有捷径,而我们在寻找捷径的过程中,放松了自己,一事无成。人生有很多路,除了硬上,坚持走下去,让日子一点点变好,真的没有什么办法。
做事情的方法有很多,但最初的那段日子,必须自己去做。就算看了再多销售的书籍,听了再多前辈的经验,公司提供了很好的资源,那块硬骨头的市场,依然需要你去开拓,一家家去跑,一单单去做。
另外,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一条明确的路告诉我们,站在十字路口,向左还是向右?这些无数的岔路口,到底是一个方向死磕还是及时调整、改弦易辙,我们都不知道答案。除了努力,我们更学会了思考,分析每一个方向的利弊,小范围试错,战战兢兢地避开陷阱,才有了现在的成绩。
其实,仔细想想,我也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分享给大家,唯一有的就是很庆幸当时在能吃苦的年纪没有选择逃避,而是选择熬过去,而这种熬就是脚踏实地地走脚下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