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忍辱负重前行的一生

2012年,莫言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从设此奖开始,全中国仅有他一人。在他之前,中国的高行健也获过此奖,但获奖时,高行健已经是美国籍。

这是一项殊荣,因为唯一,所以独特。

因为独特,我买来了莫言的所有作品,其中就有《丰*肥*》这本书。

好的作品一定是有穿透性的,能透过历史,事实去窥探人性,历史。在似喜非喜,似怒非怒的张力中描绘众生相。

带着疑惑和期许,我看完了这本书。

困惑,震惊,回味,是我对这部作品的感受。

坦白说,你记忆力不是很好又不爱做笔记,书中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绝对让你云里又雾里。而悲伤太多,沉重太多,欢乐太少,甚至有些人就此放下。

所以读作品时先简单屡屡人物关系,随手记录人物称呼,简单概括每节内容,你的思路才会条理清晰,对人物命运才会有更多期许。

难度一旦攻克,看完后,你会震惊于莫言的神来之笔,一部作品竟可以描绘从抗日战争到改革开放五十多年的宏大历史。人物的沉沉浮浮也在历史巨变中发生变化。

某种程度上说,人物也是时代的缩影。


01  为了男孩梦,母亲把身体交给荒诞

6个月时,因为反对德国胶济铁路的修建,家人惨遭杀害,母亲上官鲁氏被姑姑家收养。

裹脚的美人母亲因为废除裹脚制,母亲成为了那个没有用的小脚女人。

嫁给上官家,废物丈夫不会生育,愚昧无知的婆婆把责任嫁祸给儿媳,并不断借人生子。

连生七个,却没有一个儿子,在生下被逃兵轮奸的七姐上官求弟时,母亲悲痛欲绝。婆婆公公恶语相见,丈夫用滚烫的火钳烫伤母亲的私处,母亲极欲想死。

母亲想死的心情越发严重,但想到孩子,母亲又咽下了苦水。

母亲祈求被拯救,遇到了传教士。传教士马洛亚牧师救了她的心灵,同时播种了自己的果子,一对儿女上官金童,上官玉女出生。

母亲的生育之路就此结束。有了儿子,就算有了交代。

上官金童是个废物般的人物:一生患上了“恋乳癖”,7岁断奶断不掉,金童自尽未果。母亲用羊奶让他继续喝,一直吃到18岁,仍然断不了,金童再次吞金自杀未果。42岁患病不吃不喝,母亲无奈,于是让他吃上独乳老金的奶。

金童一生一事无成。

金童是无用的,但不妨碍人们对求男的极度变态渴望,这可以说是那个时代“生女不如男”的心理需求。封建思想,将人们的思想禁锢住,固若金汤。

作者通过设置母亲生育悲剧的人生履历,展示了与婆婆一般人的愚昧观念:生不出孩子就怪女人。事实上,发达的生物论,已经证明了生

为了使上官家得到接种的后代,封建婆婆允许甚至帮助上官鲁氏找各种各样的男人接种。这里已经没有爱情,只有兽性最原始的交配,于是文章展示了母亲一个又一个的荒唐接种之路:

大姐,二姐是跟养育了她而没有孩子的姑父所生。

三姐是上官鲁氏迷失沼泽地被土匪探秘所救,于是夹杂了报恩和孤独之感,三姐上官领第到来。

四姐上官想第是母亲求子心切中与江湖郎中所生。一个“想”字或许带着作者对母亲求子心切的含义。

五姐的到来夹杂着仇恨而生,母亲忍辱负重,却遭遇婆家的不公平对待,母亲把这种泄愤的心里发泄给另一个男人,一个杀狗的高大彪子,于是五姐在怨恨中到来。

六姐的到来有点浪漫主义。在母亲的杂交过程中,也许只有与俊俏的和尚苟合,母亲才有了一丝丝的欢愉之情。六姐在幸福中诞生了。

但和尚偷情,本身就含有贬义,莫言在鞭笞一个丑恶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没有原则,没有底线。

七姐出自罪恶者的杰作。在兵荒马乱的战争年代,到处是杀伤抢掠……

母亲遭到了一群逃兵的轮奸,七姐在不明不白中出生。

母亲生了七个孩子后,地位与之一落千丈,生完孩子就带着充满血腥的身体劳作,废物丈夫还残忍的用火钳将母亲的下体烫伤。

于是才有了母亲的救赎之音,教堂马洛业牧师的到来,也才有了儿子上官金童,上官玉女的到来。

作者用了他的神来之笔将母亲的生育之路画上句号,开始了另一个苦难心路的描写。

母亲的生育之路如此坎坷,莫言在展示什么?

结合时代背景,抗日战争。我想莫言在展示一个绝望而苍凉的世界:

封建的愚昧是毒,为了生男孩,母亲承受着一切的悲哀与荒凉。哀鸿遍野的时代,人们生活寸步难行,高尚无处可留,人们有的是卑贱的自私与欲望,男人们在欲望的鸿沟里不顾别人的死活,把短暂的快乐留给他人,把不幸的一生留给别人。

02  母亲就是那个为了孩子操碎了心的人

鲁旋儿的童年是不幸的。

嫁给了上官寿喜后,改叫上官鲁氏也是不幸的。

抗日时期,日本侵华,对人们赶尽杀绝。上官鲁氏生金童玉女时,难产。敌人进来杀死了公公与丈夫上官寿喜,婆婆就此疯掉。

本以为自己也要命丧黄泉,但日本人想要建造“大东亚和平景象”,于是把上官鲁氏作为教材,救了难产的上官鲁氏。

上官鲁氏得以存活,没有了封建思想压迫的公公婆婆,丈夫,上官鲁氏本应该活得自由自在。

可战乱缤纷,带了那么多儿女的她,上官鲁氏无路可走,开始了与饥饿,枪林弹雨的对抗,于是上官家的儿女上演了一部部苦难史。

看电影《1942》时,我就被片中人们的苦难所惊讶,为了生存,人们已经没有尊严所言。

没有想到《丰*肥*》展现的苦难史也是这般令人难受,上官家的子女因为困难开始东奔西逃,其中又夹杂着人性的种种私欲,一个个人物形象跃然纸上:

大姐美貌动人,因为饥荒挨冻,跟了土匪头儿沙月亮。母亲家没有过冬衣服,沙月亮给上官姐妹每人一件皮袄,买通了众姐妹,于是她和沙月亮私奔了,母亲于是失去了大女儿。而后来大女儿在逃跑途中,把女儿沙枣花交给母亲,母亲身上多了一个负担。

二姐嫁给在财主家管账的司马库,投奔了国民党,在后来与五姐共产党人的交战中,中弹身亡。母亲失去了二女儿,二姐把一对女儿司马凤,司马凰交于母亲,母亲多了一对负担。土改以后,司马凤,司马凰因是国民党的孩子,共产党毫不留情抢杀了他们……

五姐投奔共产党后,把女儿鲁胜利交给母亲,说:“她们的孩子你都收了,把我的也收了吧”。于是扬长而去。

母亲陆续收留她困难的女儿的孩子们,三姐上官领第的大哑,二哑也在其中。母亲的幸福在哪里?

有一年的春天,母亲恋爱了,准备结婚。母亲批上婚纱,站在与上官金童生父马洛亚牧师的教堂里,当幸福之声响起,当上官鲁氏想要奔向幸福时,“恋乳癖”男孩上官金童发出绝望的反对之声。

母亲的幸福戛然而止。男人撕毁了结婚证。自此,母亲与婚姻再无缘分。

当母亲头发花白之时,当她拄着一根拐杖驻立在夕阳之下时,上官金童才意识到自己的无能毁灭了母亲的幸福……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上官金童如是感叹到。

母亲的一生就是完成了生儿育女以后仍然操劳的一生。母亲没有因为孩子多了而收获精神力量,母亲是因为背负了太多的儿女债而操心劳碌,伤痕累累。

换言之,母亲悲哀的劳碌里也有“生儿养母”的封建思想。故事里的儿女,自身都尚且不能自保,当麻烦来临时,习惯性把包袱甩给母亲。

母亲爱你万万千千遍,而儿女是在想起你时,或许才会深情的问候一句:“嗨,母亲,你好吗?”

      03    一步步走向死亡的姐妹们

大姐是多情而有勇气的人,沙月亮因投靠日伪,兵败自杀后大姐也装疯卖傻起来。

母亲把大姐嫁给哑巴孙不言后,孙不言因参加共产党受伤,把愤怒发泄给大姐。

大姐被失去妻子(三姐上官领弟)的鸟儿韩看到,萌生情愫,于是和鸟儿韩好上了,后来奸情败露,在争斗中,大姐不小心杀死了孙不言,大姐被判枪决。而那个鸟儿韩,后来在劳改途中,跳车身亡。

枪决时,母亲想去看看大姐,大姐女儿沙枣花说:“有什么好看的,她自找的”。母亲说:“她犯的是一枪之罪,又不是千刀万剐之罪。

母亲疼的还是女儿,所以母亲默许了女儿与三女儿丈夫鸟儿韩的偷情之事。

当了帮凶,只因为心疼女儿。

二姐嫁给司马库后,投奔了国民党,后来在与国民党的交战中,中弹身亡。而曾经与大姐偷过情的司马库后来自首,被公审枪毙。

三姐很是不幸,嫁给了靠捕鸟为生的鸟儿韩。曾经他是他们家的救命恩人,在饥饿的年代,鸟儿韩救了他们家的命。三姐是有感恩之心的。当鸟儿韩被日本人抓走,不明生死时,三姐疯了,成了仙人。在一次学鸟飞时,坠崖而死。

出于无奈,四节与七姐被母亲带去卖于人家。七姐幸运,被一个俄罗斯妇女买走,而四姐没有卖成。

卖了七姐,母亲后悔不已,于是生了大病,所卖之钱,远远不够治病。四姐一个决心,把自己卖给妓院,换来钱给母亲治病。

四姐在妓院挣了一些钱,“”大跃进”时归家。可不想钱财被收缴,而她也发病而死。

五姐虽然当了共产党,也风光了一久,把大姐夫,二姐夫,二姐夫的两个女儿逼上绝路,甚至七姐的悲剧也是败她所赐,但文革中,还是自杀身亡了。而她的女儿鲁胜利曾经风光的当上了市长,但抵不过欲望,贪污受贿最后判了刑……

这是一部心酸史,懂它的人不忍卒读……

六姐嫁给五姐夫带来的外国飞行员巴比特,在逃亡途中,被一个寡妇引到巴比特的洞穴,引弹,三人共付黄泉。

七姐相对幸运,在被俄罗斯妇女买走后,过上了好日子,还读了医学院。但当她否定五姐关于动物杂交的科学性后,灾难到来,于是被流放边远之地。因为饥饿,吃了很多生豆饼胀死,七姐结束了本可以相对幸福的一生。

八姐目睹饥荒之悲,不想成为母亲的负担,于是20岁时投河而死……

母亲的七个女儿就这样一个个的死去……

死去的还有她的孙男孙女……

母亲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悲伤,走过了96年的春夏秋冬……

04  母亲啊,你是一条河,滋养了大地

《丰*肥*》写尽了一个母亲的荒凉负重岁月,也写尽了儿女们的悲欢离合……

莫言把沉痛赋予了一个肩膀柔弱的母亲,把悲伤留给了一个伤痕累累的母亲。

如果现实如此,那这是一家倒霉至顶的家庭。

如果现实如此,儿女们一个个先于母亲奔赴黄泉,一次次的黑发人送白发人似有夸张。

但本真就在于它是一部文学作品,讴歌母亲忍辱负重的一生,写尽艰难岁月里奔波受挫的人生之路。

所以文章残忍地汇聚了所有悲剧,将苦难岁月里会发生的种种事情浓缩在上官鲁氏之家。

母亲为生儿子,不惜借精生子的种种荒谬。

母亲带儿求生,又多次接来儿女扔来的包袱的种种苦难岁月。

儿女们为了爱情,为了生存而历经的种种磨难,甚至是无奈迎接死亡的宿命。

这是一部史诗,它恢宏地展现了一个个时代,运用现实主义,魔幻主义将故事娓娓道来。

有人采访莫言,为何写这部作品。莫言说:“为了纪念母亲”。

的确,看过莫言《母亲》的人都知道莫言的母亲就是一个忍辱负重的形象。她知书达理,善良本真又爱护孩子。

母亲虽然穷困,却支持莫言看书。在灾难岁月,很多人自杀死去,母亲也害怕母亲自杀,母亲看出孩子的顾虑,答应孩子,不是上天召唤,她绝不会自寻短见,于是莫言踏实了。

为了生存,莫言也像很多孩子一样学狗叫,只为讨一点吃的。

母亲成就了莫言,莫言成为作家,母亲的力量无穷。

莫言说:“这部作品是献给母亲的”,《丰*肥*》是一种力量和伟大的体现。

为了孩子,母亲变成了钢铁一般的人,将强大诠释得淋漓尽致。

读完书,有一种悲凉下的敬畏。

书写时代,反应人物,把握宏观下的众生相,是对一个作者最大的考验,值得我们致畏。

齐帆齐书稿第11本 ,  4317个字,共28985个字。

齐帆齐12期书评影评第3篇,4323个字,共10023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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