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后宫】问安录(三十七)

图片源自网络

等到一夜过去,却迎来一个绵绵细雨的天。春日里的雨水多,在紫禁城里头也不例外。闻安在睡梦中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便叫来了听雪,让她把檐上的竹帘子放了下来,另外把藏了一冬天的水晶风铃挂了出去。暗黄的竹帘是经年的旧物,随着用它的时间变长,竹帘的表面也变得愈加光滑生凉。听雪站在脚凳上,将一串串暗紫色的风铃挂在竹帘之间的余地里头,和着微暖的春风,湿润的空气逐渐将水晶石的坚硬泡开,发出的声响也带来了一股子江南的潮气。

闻安披上一件绣袍起身,身上的中衣贴在皮肤上,还带着些微的凉气。她叫来语阑,将琴架子摆了出来。

“主子,这历阳琴许久不弹,可要叫乐师来正正音?”语阑将琴轻轻放在琴架上,见闻安已经起身,便招呼了近旁的宫女儿去传早膳,自己转身去了盆架上头将浸透了温水的毛巾拧干了拿来给闻安。

闻安就着热气闷了闷脸,笑着对语阑说:“上会颖贵人拿来的谱子到今儿个都还没展开来看过呢,今天左右出不去,不如把这个谱子拿出来练练手。本宫这个历阳琴是父亲自己做的,一点名号也排不上,还是不要去请乐师了。”

语阑点头,将一支白玉簪子斜斜将闻安的头发盘了起来,又点上几朵兰翠色的鸢尾花,衬的闻安的素净也出了一丝脱俗的味道。

闻安走到琴架边上,伸出食指爱惜地抚着琴弦:“父亲做这把琴的时候本宫还小,就记得他当时拿着凿子一点一点抠着这桐木,本宫软软靠在他身上。得了空父亲便把本宫抱在腿上,教本宫怎么来拨这个琴弦。”她说到一半,看向语阑:“倒仿佛是好久远的日子,可是这么一想,却像在昨天似的。”

语阑听了轻笑:“主子念着老爷,老爷也念着主子的。那阵子在府里头,老爷平日里训着小陆大人,还会提上几嘴,说是若是主子您遇上这些事,万不会做的如此糊涂。”

闻安听了此话,倒见得心情开朗了许多:“哥哥是这样,小的时候淘气,长大了还是这样的和父亲吵嘴。”闻安坐下,伸出手轻轻在琴弦上拨动,她侧耳听着,走音的几拨子细细调了调,一会子便是正经不过的好音色。

她正了正身子,用指尖拨了一划子,张口轻轻哼了出来:“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归舟,误入藕花深处。”她停了下来:“春日里头也没什么藕花,这曲子不合时宜。”

此时听雪已经将早膳摆好在了桌上,招呼着语阑先让闻安将早膳进了。闻安从余光处见这二人不发声音的对白,心底一阵好笑,没待语阑开口,便站起身去了桌边。

桌上一碟什锦芽菜,一碟翠玉渍青瓜,一万熬的糯糯的新米粥,还有一碟冒着热气的红豆山药陈皮糕。闻安见颜色新鲜便多吃了几口,惹得听雪笑着对她说:“主子入了春天倒像这春日里头的大树一样,开始长身体了。”

闻安用帕子抹了抹嘴唇,轻笑着说:“你的手艺好,我多吃一些。可不要再好了,省得以后越吃越胖。”

听雪闹着闻安:“主子身体康健,我与语阑也放心些。”

闻安心头暖意四起。这些家常话在听雪的嘴里说出来,再不过自然,闻安便就着听雪的话:“还未嫁人便如此操心了,等今后嫁了人,做了别人的福晋,可不要将全府上下都挂在了心尖尖上,还哪有余地留着给自己的夫君呢。”

听雪知道闻安打趣儿,便直接顺嘴下去:“若是奴才真的嫁了人,可不要离了宫去,要正正经经的陪着主子,让奴才的夫君去守着空房。”

闻安见她一本正经的样子一下笑了出来:“呀!真不害臊!不过也是了,你和语阑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本宫私心留了你们这些年,是要张罗着两门好亲事才可了。”

听雪与语阑互相望了一眼:“主子,再让奴才陪陪您吧。”语阑接口:“现如今宫里的小丫头还未长起来,老一些的人又不知底细,若是奴才和听雪走了,就没什么人指的上用了。”

你可能感兴趣的:(【连载·后宫】问安录(三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