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赫巴巴(印):1894-1969年
(29)业相的形成与作用
人类体验有两个方面一一主观的与客观的。一方面是构成人类体验要素的心理过程,另一方面是它们所涉及的事物和对象。心理过程一部分取决于直接的客观情形,一部分取决于以往体验所积累的业相或印象的作用。人心因而处于一边是过去业相之海,另一边是整个广大客观世界之间。
从精神能量的观点,人类行为建立于通过以前体验而存入心的印象作用之上。每个念头、情感和行动,皆基于诸印象群。客观地看,这些印象是对人心质料的修改。是以前体验的积淀,并成为决定现在和未来体验进程的最重要因素。在体验过程中,心不断地创造和收集这种印象。专注于物体世界的对象时,比如身体、大自然和别的事物,心可以说被外化,并制造浊印象。忙于自身主观心理过程(现存业相的表现)时,它制造精与心印象。业相在先还是体验在先的问题,就像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二者互为条件,并行发展。因此,认识人类体验意义的问题,取决于认识业相的形成及作用的问题。
根据产生的方式,业相有两类 ——自然的和非自然的。灵魂在有机进化期间积累的业相,是自然业相。这些业相的产生,伴随着灵魂相继采用并放弃各种亚人类形体,从而从似乎无生命的石头或金属状态,逐渐过渡到意识充分发展的人类状态。在它获得人体之前围绕灵魂的业相,皆是自然进化的结果;称作自然业相。应将它们与灵魂获得人体之后培养的业相,加以认真区分。在人类阶段附着于灵魂的业相,是在意识的道德自由,以及相随的好坏善恶选择责任之下培养的;称作非自然业相。这些后人类业相,虽说直接有赖于自然业相,却是在根本不同的生命条件下产生的,在起源上,比自然业相更相对新近。这种在形成时期和形成条件上的差异,决定了自然和非自然业相对灵魂的附着强度。非自然业相不像远古遗留、因而更根深蒂固的自然业相那样难以根除。初学者除非得到赛古鲁的恩典干预,否则自然业相基本上无法消除。
如上所述,非自然业相依赖于自然业相,自然业相是进化的结果。下一个重要问题是,”为什么从无限的绝对实在中,出现不同进化阶段的外显生命?”对外显生命的需要,产生于绝对中要觉知自身的冲动。生命的通过进化的逐步显现,终极上是由无限中固有的“意识意愿”引起的。要从思维的角度认识创世,则有必要把绝对里的这个“意识愿望”置于显现行为之前的潜在状态。虽说为了理性上解释创世,只好把绝对里的冲动看作“意识愿望”,但是把它描述为某种固有的欲望,则曲解了其真性。它不可思议,自发突兀,把它称作这或称作那都不符实。最好是把它称作“拉哈”或冲动。毕竟理性范畴都不适合领悟创世之奥秘,因此认识其性质的最佳途径,不是通过理性概念,而是通过类比。恰如波浪经过宁静的洋面,激荡起无数的泡沫,拉哈也从超灵之不可分无限中,创造无数的个体灵魂。
每个原子与生物中都有超灵:主维施奴。
不过,遍在的绝对一直是所有个体灵魂的基底。这些个体灵魂是突然自发冲动的产物,几乎没有预知其注定的贯穿时间周期的持续存在,直到最初的震颤最后平息。在无分别的绝对存在之内,诞生一个神秘点,从中出现形形色色的世界万有。瞬间前宁静如冰的浩淼深渊,荡漾着无数泡沫个我之生机,这些个我通过泡沫洋面里的自我局限,以一定的大小形状取得孤立。
这都只不过是比方而已。若因潜在意识愿望之拉哈成功地带来显现世界,就以为某种真实变化在绝对里发生,则是个错误。绝对存在内不会有内化或进化之行为,也不会什么真实东西从绝对中产生,因为任何的真实变化都必然是对绝对的否定。显现世界的创造所含有的变化,不是本体的变化或绝对实在中的变化。而只是一种表面的变化。在一个方面,必须把显现行为看作不受限的绝对存在的某种扩展,因为通过该行动,没有意识的无限试图获得其自身的意识。由于实在的这种扩展是通过将自我局限为各种生命形式,因此也可同样适当地把显现行为称作无时限收缩之过程。不管是把显现行为看作实在的某种扩展,还是其“无时限收缩",它都以原始驱策或运动为先导。这从思维的角度,可被看作要获得意识的固有和潜在欲望。造物界的多样性和个体灵魂的分别性,仅仅存在于想象。造物或现象世界的存在本身,乃是基于巴司或幻相。因此,尽管显现的个体灵魂无数,超灵一直是一,不经受任何真正的扩缩、增减。虽然超灵不因巴司或个体化幻相而改变,但却发生了表面的众多个体灵魂分化。
超灵被诱入的最原始的巴司或幻相,与第一个印象同时产生。因而这标志着业相形成的开端。业相的形成始于最有限的中心,它成为灵魂个体性显现的第一个焦点。在浊领域,该显现焦点由三维和无活力的石头所代表。它具有最初级而不全的意识。这种模糊且未发展的意识状态,根本不足以觉照自身之形体,无望帮助实现创世之目的——使超灵能够认识自己。意识在石头阶段的觉悟能力,无论怎样少,终极上乃来自于超灵,而非石体。但意识却不能独立于石体,去扩大其范围,因为超灵首先与意识认同,再通过意识与石体认同。由于意识的任何进一步发展,皆被石体及其惰性所阻,更高形体或显现载体的进化,因而不可缺少。意识的发展只好同制约着它的形体进化并行。所以,广大超灵中固有的意识愿望,按照神圣意志去寻求表现载体的进化。
于是超灵为自身锻造一个新的表现载体金属形体,在此意识略微增强。但即使在这个阶段它依然很初级,只得转移到更高级的植物和树木形体,在此意识的发展通过生命兴衰和繁殖过程,有着可观进步。当超灵通过虫鸟兽的本能生命寻求表现时,还更发达的意识形式的出现成为可能。这些动物充分觉知到身体和各自的环境,发展出某种自我保护感,旨在获得对环境的主宰。在较高级的动物中,还出现一定程度的智力,但其运作受到本能作用的严格限制,比如自我保护本能和照顾保护幼子的本能。所以,即使在动物中,意识也未有充分发展,结果它不能服务于超灵的原初目的一一获得大我觉照。
进化中积累了无数自然的业相与印象
最后,超灵采用人体,在此意识获得最充分的发展,对自我和环境具有完全的觉知。在这个阶段,推理能力有着最广泛的活动范围,没有限制。但是,由于超灵通过意识而与浊体认同,意识不能服务于觉照超灵性质的目的。不过,因为意识在人体中得到最充分的发展,所以具有证悟大我的潜在能力。同进化一起开始的意识愿望,在赛古鲁或人神一一人类最美之花一一那里结果。
通过人类的一般意识,超灵无法获得自知,因为该意识笼罩于众多的业相或印象。从显然无生命的石头或金属状态,到树木的植物生命,再到虫鸟兽的本能状态,最后到人类状态之全意识的过渡中,意识不断地制造新业相,并笼罩其中。甚至获得人类状态之后,这些自然业相也因各种体验活动进而制造的非自然业相而增加。因此在进化过程和后来的人类活动期间,业相的获取不断地进行。可把业相的获取比作给木条缠线,线代表业相,木条代表个体灵魂的心。缠绕始于创世之初,贯穿整个进化阶段和人体状态,缠的线代表全部的肯定业相一一自然的和非自然的。
在人类生命中,意识面临着形形色色的客体和观点,新业相不断地创造出来。这些业相给各种意识状态带来重要转化。美好事物所制造的印象,能激发意识中欣赏享受美的内在能力。听到一首悦耳音乐或看到一处秀丽风景,所产生的印象也会给人一种升华感。同一位思想家接触,也同样会让人对新的思维方式产生兴趣,受到意识中前所未有的热情所激励。不仅是事物或人物印象,而且观念和迷信印象,都对决定意识条件具有巨大效力。
无知的迷信:造成了印象强大的力量
迷信印象的力量,可用一个鬼故事说明。在人类思想的不同领域,也许没有比有关鬼魂的迷信更常见了。人们通常认为,鬼魂用离奇的方式骚扰折磨受害者。莫卧儿人在印度统治时期,有个很有学问的人,对鬼故事甚是怀疑,决心亲身验证之。他曾被警告,不要在朔夜(月中最黑暗之夜)去某墓地,据说有个非常可怕的鬼魂住在那里。每当有人在墓地界内钉钉子,鬼魂定会出现。于是他就在一个朔月之夜,手拿锤子,一手拿钉子,径直走到墓地,选了块无草地好钉钉子。地面一团漆黑,他宽松的斗篷也同样漆黑。他坐在地上钉钉子时,斗篷边刚好夹在钉子与地面间,也被钉进去。钉完钉子,又没遇见鬼魂,他感到试验成功。但起身离开时,感到地面的一股强大拉力。他恐惧万分。由于以往印象的作用,除了鬼魂,他再没有别的念头。心想自己终于被鬼捉住。震惊之巨大,让这个可怜的人死于心力衰竭。这个故事表明,有时候迷信造成的印象具有怎样强大的力量。
印象的效力怎样高估都不会过分。一个印象就是一种固力,惰性使之耐久不动。它会牢固地铭刻于人的心,哪怕他真诚希望并努力灭除,它也从容不迫,自有办法直接或间接地付诸行动。心含有多种多样的业相。这些业相在意识中寻求表现时,常常相互冲突。意识中的业相冲突被体验为心理冲突。在意识摆脱一切好的和坏的业相之前,体验注定是纷乱费解,充满摇摆混乱和复杂纠葛。意识只有从印象中解放,体验才会真正和谐统一。
对业相的划分,可按它们所涉及领域的性质差异。针对这些不同的存在领域,有三个类型的业相:(1)使灵魂能够用浊媒介体验浊界,并迫使它与浊体认同的浊业相。(2)使灵魂能够用精媒介体验精并迫使灵魂与精体认同的精业相。(3)使灵魂能够用心媒介体验心界,并迫使它与心体认同的心业相。个体灵魂状态之间的差别,完全归因于其意识所承载的业相种类的差异。因此有浊意识的灵魂只体验浊界;有精意识的灵魂只体验精界;有心意识的灵魂只体验心界。这三类灵魂的体验的质量差别,归因于其业相性质的不同。
有大我意识的灵魂完全不同于所有别的灵魂,因为他们是通过大我媒介体验超灵,其他灵魂只是体验其身体和相应的世界。这种在大我意识灵魂与其他灵魂的意识中的根本区别,归因于大多数灵魂的意识受到某些业相类型的制约,有大我意识的灵魂的意识则摆脱了一切的业相。
消除业相来解放心:至关重要。
只有当意识不受任何业相遮蔽和制约时,最初的意识愿望才获得最终和真正结果,绝对之无限性和一体性被有意识地实现。通过消除业相来解放心的问题因而至关重要。
(30)业相的消除
第一部分 业相的终止:消耗与解开
人没有大我觉照,是因为其意识笼罩于业相,或者说过去体验积累的印象。同进化起开始的意识愿望,在人类已成功创了意识。但却没有获得对超灵的知识,因为个体灵魂被迫用意识去体验业相,而不是体验其作为超灵的真性。对业相的体验将它局限于假象:自己是一个有限身体试图适应物质和人类个体灵魂好比海洋的水滴。正如海洋里每滴水本质上都等同于海洋,因巴司或幻相而个体化的灵魂,也依然是超灵,并未真正同超灵分离。但遮盖意识的业相罩,却阻挠它获得自我觉照,将它困于摩耶或二元领域。为让灵魂有意识地实现与超灵同一,则有必要保留意识并彻底消除业相。对意识进化做过贡献的业相,本身成为它有效地觉照超灵性质的障碍。因此意识愿望所面临的问题,不是进化意识的问题,而是从业相中解放意识的问题。
摆脱业相的方法有五种:
(1)新业相的停止。这在于终止持续不断的制造新业相的活动。若把业相的形成比作在木条上缠线,这一步则相当于停止进一步缠线。(2)亚相的消耗。如果不让业相通过行动或体验加以表现,它们也会逐渐消耗。在缠线比方中,该过程类似于线在原处消耗掉。
(3)过去业相的解开。这个过程是通过在心理上逆转业相的形成过程,来消除过去的业相。在比方中,这就像解线。
(4)有些业相的分散和消耗。如果将封锁于业相中的精力升华,转入别的渠道,它们也会被驱散抛开并趋于消失。
(5)业相的歼灭。这是指彻底消灭业相。在缠线比方中,这类似于用剪刀把线剪断。只有靠至师的恩典,才能取得业相的最终歼灭。
应小心注意,很多解除业相的具体方法,不仅仅适用于 上述五种方法,也不意味着截然不同的划分。它们只是代表了业相消除时,精神过程的不同原理。为方便起见,本章只谈那些主要说明前三个原理的方法(即新业相的停止,旧业相的消耗及解开)。
停止、消耗与解开新旧业相……
下面的部分将解释主要说明后两个原理的方法(即业相的分散和升华业相的歼灭)。
若要从不停积累的业相的桎梏中解放心,则有必要终止新业相的创造。可通过舍弃来停止新业相的倍增。舍弃可以是外在的或者内在的。外在亦即身体舍弃,是指放弃心所执著的一切:家庭、父母、婚姻、子女、朋友、财富、舒适和浊享受。内在亦即心理舍弃,是指放弃所有的欲望,特别是对感官对象的欲望。外在舍弃本身虽然未必由内在舍弃伴随,却常常为内在舍弃铺路。灵性自由在于内在舍弃,而非外在舍弃;但外在舍弃对达到内在舍弃有很大帮助。放弃财产者,也脱离了同一切所有物的联系。这意味着,他所放弃的事物,已不复是一个新业相根源。他通过终止制造新业相,向摆脱业相迈出重要一步。这还不是外在舍弃的唯一成果。随着舍弃一切,他也放弃了过去的束缚。与拥有物相关的旧业相,也脱离了他的心,并因表现受阻而耗竭。
对于大多数人,外在舍弃为业相的消耗创造一个有利环境。一个拥有金钱权力者暴露于奢侈放纵的生活。更易受环境的诱惑。人通常是由环境这个雕塑家所劈砍凿雕和塑造的产物。能否超越自身环境,要取决于其性格力量。他若坚强,即使在同环境的相互作用当中,也能在思想和行动上保持自由。若软弱,则屈服于环境的影响。即便坚强,他也有可能被一股强大的集体生活和思想方式之浪潮冲倒。要抵挡思潮的袭击,避免做环境的牺牲品,是很难的。即使他抵制环境,也有可能被某个集体情感之狂浪冲昏,陷入无法放弃的思想模式。尽管影响和环境难以抵制战胜,却较容易逃避。若没有奢侈诱惑所包围,很多人会过上纯洁正直的生活。完全放弃多余物,有助于业相的消耗,因而促进自由之生活。
具有特殊灵性价值的两个重要外在舍弃形式是(1)独处和(2)禁食。从纷繁世俗活动的风暴压力中抽身,时而离群索居,有利于消耗同群聚本能相关的业相。但这不应被视为目标。如同独处,禁食也有重要的灵性价值。吃是满足,不食是克制。渴望享受食物却不吃是身体禁食;不因贪恋,仅为身体存活而吃,是心理禁食。外在禁食是避免直接接触食物,以达到心斋。食物是生命的一个直接需要,持续禁食定会危害健康。因此外在禁食应当定期和短期。须坚持到对食物的渴望被彻底战胜。调动全部的生命力来抵制对食物的渴望,有可能让心摆脱对食物的执着。若为了身材相貌或自我展示,外在禁食就无灵性价值。不应把它用作自我肯定的工具。也不应走极端一一直到身体降至极限。靠长期禁食之自我惩罚,未必有助于摆脱食欲。反而有可能招致一生嗜食的不良反应。不过,有节制和出于灵性目的的外在禁食,会促成内在禁食。真心实意的内外禁食,能解开同食欲有关的业相。
通过苦行可解开别的很多业相。这是指个人认识到做错事后,增强和表现悔恨感受。忏悔是以严厉的自我谴责,在心中重温错误。通过利用各种激发苦行的情形;或通过在感情爆发期间保持脆弱;或通过流血的心和尖锐自责刻意回忆往事:都有助于忏悔。这种苦行解开造成该行动的业相。由深切情感所伴随的自我谴责,能够否定嗔、贪、淫业相。假设一个人因失控的贪婪、嗔怒或淫欲,对另一个人做出无法弥补的错事。有朝一日他定会产生痛心疾首的反应,受到良心责备。这个时候如果他生动地体验所做之恶,伴随的强烈情感觉知,会吞噬导致他自责的倾向。
自我谴责有时表现为不同形式的自我惩罚。有的求道者在悔恨中,甚至会损伤自己的身体。但这种激烈的杆悔表现,不可作为一般方法予以鼓励。有些印度教徒见人就顶拜,以此来修炼谦卑。对一个意志坚强和性格稳定者,自辱之苦行可带来预期的良好效果,解开并拔除与善恶行为相关的业相。其他意志力也许薄弱者,若有同情和爱护指导,也能从苦行中受益。得到精心培养和实践,苦行必然会让人决心废止不良的思想行为方式,选择纯洁和服务生活。
但要小心注意,苦行中总是存在着如下危险:头脑可能会过久地思虑所犯错误,以至发展出对琐碎小事哀叹不休的病态习惯。这种感伤过度往往是盲目的精力浪费,丝毫无助于业相的消耗或解开。苦行不应像例行的每日忏悔。也不应成为一种无用习惯,无节制地沮丧思考自身弱点。真诚的苦行不在于延续悔恨悲伤,而是下决心在将来避免那些引发悔恨的行为。若引向自尊或自信丧失、苦行就未达到真正目的——只是让某类行为不可能重复。
不让欲望表现与实现,也能消耗和解开业相。拒斥欲望的能力因人而异。对有的人,欲望以巨大冲速产生,无法在源头遏制,但能够阻止它们的行动表现。一个人即使控制不住欲望的涌现,也能阻止它们转化为行动。通过控制行动来抵拒欲望,就避免播种未来欲望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一个人若把欲望转化为行动,也许会消耗些印象。但他在满足欲望的过程中,也在创造新印象,从而为将来的欲望播种,它们也注定会要求满足。通过表现和实现来消耗印象的过程,本身无助于从业相中的解放。
当欲望出现,付诸行动时受阻,就有充分的机会去自发思考这些欲望。该思考导致相应业相的消耗。但要注意,若采取沉湎于欲望的形式,这种思考就不会有理想效果。故意欢迎纵容心中的欲望,这种思考不仅没有灵性价值,还可能造成精业相。思考时不应自觉地支持意识中出现的欲望,也不应企图延续对这些欲望的记忆。不让欲望通过行动表现和实现,让它们经过不支持它们的思考意识之烈焰,这些欲望的种子就被吞灭。对欲望的拒斥和对肉体反应的遏制,迟早会带来对过去业相的自动和自然否定。
抵拒欲望是对无欲或不欲状态的准备,唯此才能带来真正的自由。欲望一定是束缚,无论实现与否。满足时,它引向进一步的欲望,从而延续精神束缚。未满足,就引向失望和痛苦。这些失望痛苦,又通过业相,以自身方式阻碍精神自由。欲望了无止境,因为内外部刺激不停地把心诱入想要或不想要(此乃欲望的另一种形式)状态。外部刺激即视、听、嗅、味和触觉。内部刺激则来自于今生的记忆,以及意识在进化和人生期间所积累的全部业相。把心训练得在一切的内外部刺激面前,沉着镇静,便达到不欲状态。通过无所求(除了对超越刺激对立的绝对实在)就有可能解开欲望之业相。
欲望是一种头脑失衡状态,不欲是一种衡稳状态。要保持无欲之平衡,只能靠不地脱离所有的刺激——愉快的痛苦的,可意的可厌的。为了不为这个世界的苦乐所动,心必须彻底超脱内外部刺激。即使心不断地用建设性提示强化自身,但这些堤防前沿被自然和思想环境之海洋的突发意外浪潮冲垮,总是有可能的。发生这种情况时,你也许一时不知所措:但超然态度能让你安度危机。这种态度在于应用奈提奈提(非此非此)原理。即对受限体验的诱惑对立面,不断地努力保持警惕超然。不可能只是拒绝可厌的刺激,内心却着恋着可意的。要想不为二元袭击所动,心就不能继续执着且受制于好感表现。平衡在于完全超然地面对对立两面。
肯定业相的“是,是”意义,只用“不"之否定来消除。该否定因素必然存在于苦行的所有表现方面,比如舍弃、独处、禁食、忏悔、不让欲望实现和不要。所有这些方法和态度(本章已分别给予解释)的妥当融合,创造出一种没有苦累的、健康的苦行形式。但要保证这一切,其中的否定因素必须自然到来,不导致任何的变态或进一步局限。
试图强迫心过苦行生活是无用的。任何强加的苦行,都可能妨碍一些良好品质的成长。人性中的健康品质得以自然缓慢发展时,便展示相对价值知识,从而为自发的苦行生活铺路。在苦行方面对心的任何强迫或催促,都有可能招致反作用。
摆脱某些执著的过程,往往由形成另一些新执著的过程所伴随。最粗浊的执著形式是对物体世界的执著;但在摆脱了对物体世界的执着时,心却倾向于形成一些更精微的主观类型的执著。成功地培养出一定的超然后,心则可能易于发展出微妙的自我主义形式,这表现为清高和优越感。超然不应构成自我可系靠的任何核心;同时又不应是人无力对付世俗生活风暴压力的一种表现。对限制纯洁和无限生命的事物应以坚强的态度放弃,这种力量产生于纯洁和觉悟,而非来自在斗争和矛盾面前的无助感。此外,真正的超然不在于紧抱住奈提奈提公式追,缺乏对觉悟的强烈渴望。这种仅仅对某个否定 奈提奈提公式,这有时会成为一种头脑强迫缺乏对觉悟的强烈渴望。这种仅仅对某个否定公式的兴趣,往往同内 心老是想着诱惑并存。超然只有成为人性的组成部分,才会是有机统一和全心全意的。
要解开在进化和人生中所积累的肯定业相,“不,不”之否定是唯一的方法。这个过程虽然毁灭肯定业相,但也导致否定业相的形成,后者又以自身方式制约心,并制造出新的问题。“不,不”之否定必须强大得足以消灭一切的浊、精、心业相;而在达到目的后,也得把它最终放弃。灵性体验的终极性,不在于纯粹的否定构成。把它置于否定公式之下,乃是用理性概念来局限它。心不得不用否定公式来解放自己,但必须在生活的终极目的达到之前放弃之。必须利用思想,来战胜思想活动所设置的局限;但完成后,必须放弃思想本身。
这相当于超越心的过程;这通过不认同心及其欲望,而成为可能。客观地看待身体以及所有的念头和低级冲动,即是确立于喜悦的超然,即是否定一切的业相。这意味着把灵魂从自我强加的“我是身体”,“我是心”或“我是欲望”之假象中解放出来,并为“我是神”,“阿那尔哈克”或”阿哈姆卜若玛斯密”(汪:阿那尔哈克〈Anal Haqq〉[苏非]:"我是真理"或我是终极实在",它肯定了个体我与上帝的一体性,因此常被伊斯兰世界和印度的奉爱宗视为异端;阿哈姆卜若玛斯密,意为成道)亦之觉悟状态奠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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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7-26 于杭州)